《新元史》卷二百二十七·列傳第一百二十三



迨明人取平江,朱亮祖攻台州,進右溫州,湯和以大軍直抵元,國珍走入海。追敗之盤嶼,國珍始遣子關乞降。明祖賜書,許寡其罪,國珍乃謁和于軍門。和送國珍等超至建康入朝,明祖譙讓之,國珍頓首謝罪,且曰:“臣聞天下無道,乘桴浮於海,天下有道,束帶立於朝。”明祖笑而宥之,授廣西行省左丞,食祿,不之官。數歲卒。疾革,遣內史問所欲,國軫以子孫愚魯,願賜保全為對。明祖憫之,為文賜祭葬,官其子禮衛指揮僉事,關衛千戶所鎮撫。關弟行,明敏善詩,宋濂嘗稱之。

先是,有周必達者,隱天台山,國珍造其居問之,必達曰:“當今四方大亂,君能舉義除盜,名正言順,富貴可致,余非我所知。”國珍不聽。及屢敗,始悔曰:“不意黃毛野人,能料事如此。”由是國珍頗敬禮文士,薩都剌等皆入其慕府。

何真,字邦佐,東莞員岡人。少孤,事母以孝聞。為人美須髯,音若洪鐘。嘗有相者謂曰:“君材兼文武,霸王器也。惜生南方,微帶火色,位不過封侯耳。”至正初,官河源務副使、淡水鹽場管勾。會增城盜朱光卿起,湖廣蠻蔣丙又攻破連、桂二詐,真乃棄官歸。

至正十二年,王成、陳仲玉作亂於東莞,真請於行省,舉義兵討之,自擒仲玉以歸。成築寨自守,真使弟迪及驍將黃從簡、高彬圍之,募能生縛成者,賞鈔十千。既而,成奴縛以獻,真釋之,引成坐,謂曰:“何養虎自貽患?”成掩面愧謝曰:“始以為犬,孰知其為虎耶?”奴請賞,真如數與之,而使人具湯鑊,駕轉輪車,置奴其上,督奴妻烹之,數人鳴鉦以號於眾,一號則眾應之曰:“四境之上,有以奴縛主求榮利者,視此奴也。”由是眾心畏服。行省上其功於朝,未報。

居一年,惠州人黃仲剛與叛將黃常據惠州,民怨其虐,迎真守惠州。真乃逐常,殺仲剛,遂有循、惠二州之地。興寧人謝以文倔強不服,真又擊滅之。朝廷授真惠州路同知,尋進廣東都元帥、宣慰使。

至正二十一年,邵宗愚入廣州,戕殺官吏,真帥師來援,遂入廣州,秋毫無犯,州人大悅。擢廣東行省參知政事。真乃遣何迪擊香山、增城諸盜,皆於之,未幾,江西、福建合為一省,改授江西福建行省左丞,仍治廣州。

二十四年,宗愚復挾廉訪使廣寧圍廣州,真拒守數月,城中糧盡,民煮蕉頭、麻根以食,終無叛志。二十五年二月,真將張鎮撫以兵入援,敗宗愚於城北。宗愚再戰,會真次子富入援,又敗之。宗愚憤甚,仍堅壁不退,恃其眾,日夜攻。七月,誘真將博羅、馬醜寒叛真,率兵攻惠州,且絕廣州糧道。真聞之,使廉訪副使黑的兒守城,自將兵夜從間道出,救惠州。宗愚知真去,攻陷廣州。真至惠州,圍解,執博羅、馬醜寒戮之,復攻諸壘之與宗愚合者。靖康李維東,諸文,七小響寨張伯寧,翁源大小張諸賊帥,或走或降,惠州境內悉平。

二十七年四月,真率兵復攻廣州,宗愚不能抗,棄城走,廣寧死於亂兵。真遂再入廣州。朝廷進真行省右丞。始真與宗愚相軋,各倚行省以為重。二人皆再入廣州,然州人莫不苦宗愚之暴,而樂屬真。

及明祖定天下,遣湯和、廖永忠次於閩,先檄真使降。會永忠航海趨廣東,而裨將陸仲亨亦自大庚嶺入。真使都事劉克佐、檢校梁浚初,詣永忠軍,上其印綬,永忠再以檄諭之真遂迎降。明封為東莞伯,卒。

與真同據廣東者,有邵宗愚、李質。

邵宗愚,南海三山人。至正二十一年,廣東都元帥世傑班謀殺廉訪使百家奴,事覺,僉事八撒刺不花執而戮之。八撒刺不花亦專恣自用。詔除八撒刺不花江南行台侍御史,而以完者篤代之。八撒刺不花怒,殺完者篤等數人,擁兵自衛。廣州內外凶懼不安。於是宗愚起三山,羅實善起龍潭,秦德用起清遠,王可成起增城,皆據地自稱元帥。而香山人李祖二,亦聚眾攻掠縣城。宣差朵羅歹不能御,縣人鄭榮叟徙治於古羅寨,實善數以兵攻之。廣東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