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元紀三十一 起柔兆涒灘正月,盡強圉作噩六月,凡一年有奇



鎮南王退駐淮安,趙君用自泗州來寇;乙丑,城陷,淮東廉訪使褚布哈死之,鎮南王被執,逾月不屈,與其妻皆赴水死。

初,布哈為副使,與判官劉甲捍禦淮安,甲守韓信城,勢相犄角。布哈尋上章劾總兵者逗撓之罪,朝廷錄其功,升廉訪使。甲有智勇,與賊戰輒勝,賊憚頭,號曰劉鐵頭,布哈頗賴之。總兵者怒其劾己,乃易甲別將擊賊,欲以困布哈,甲去,韓信城陷。賊因掘塹圍淮安,芻餉路絕,元帥吳德琇運米萬斛入河,為賊所掠。攻圍日急,總兵者屯下邳,按兵不出,遣使十九輩告急,皆不應,城中餓死者仆道上,即取啖之,草木、魚鳥、靴皮、弓筋皆盡,撤屋為薪,人多露處,坊陌生荊棘。力既盡,城陷,布哈猶據西門力斗,中傷見執,為賊所臠,次子伴格冒刃護之,亦見殺。布哈,隰州石樓人,守淮安五年,殆數十百戰,精忠大節,人比之張巡。贈翰林學士承旨,追封衛國公,謚忠肅。

先是同僉淮南行樞密院事董摶霄建議於朝曰:“淮安為南北襟喉,江、淮要衝,其地一失,兩淮皆未易保,授救淮安,誠為急務。今日之計,莫若於黃河上下瀕淮海之地,及南自沐陽,北抵沂、莒、贛榆諸州縣,布連珠營,每三十里設一總寨,就二十里中又設一小寨,使烽堠相望而巡邏往來,遇賊則併力野戰,無事則屯種而食,然後進有援,退有守,此善戰者所以常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也。”又言:“海寧一境,不通舟楫,軍糧惟可陸運;而凡瀕淮海之地,人民屢經盜賊,宜加存撫,權令軍人搬運。其陸運之方,每人行十步,三十六人可行一里,三百六十人可行一十里,三千六百人可行一百里,每人負米四斗,以夾布囊盛之,用印封識,人不息肩,米不著地,排列成行,日行五百回,計路二十八里,輕行一十四里,重行一十四里,日可運米二百石。每運給米一升,可供二萬人,此百里一日運糧之術也。”又言:“江、淮多流移之人,並安東、海寧、沭陽、贛榆等州縣俱廢,其壯者已盡為兵,老幼無所依歸者,宜置軍民防禦司,擇軍官才堪牧守者,使居其職,而籍其民以屯故地,練兵積穀,且耕且戰,內全山東完固之邦,外捍淮海出沒之寇,而後恢復可圖也。”時不能用,淮安卒陷於賊。

十一月,張士誠將誘降吳兵七千人,因挾之以攻徐達、湯和壘。壬午,達勒兵與戰,常遇春、廖永安、胡大海內外夾擊,大破之,擒其將張德,餘軍奔入城。士誠復遣其將呂珍馳入常州,督兵拒守,達復進師圍之。

丁亥,流星大如酒杯,色青白,尾跡約長五尺餘,光明燭地,起自東北,東南行,沒於近濁,有聲如雷。

劉福通遣將分略河南、山東、河北,京師大震。

是月,河南陷,廉訪副使諳普遁。徙河南廉訪司於沂州,又於沂州置分樞密院,以兵馬指揮使司隸之。

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布延特穆爾卒於池州。

布延特穆爾持身廉介,人不敢幹以私,其將兵,所過不受饋遺宴犒,民不知有兵。性至孝,幼養於叔父阿珠,事之如親父。常乘花馬,時稱為“花馬平章”。

十二月,庚申,河南行省平章達實巴圖爾大破劉福通兵於太康。

先是朝廷遣托歡來督兵,達實巴圖爾父子親與劉福通敵,自巳至酉,大戰數合。達實巴圖爾墜馬,博囉特穆爾扶令上馬先還,自持弓矢,連發以斃追者,夜三更,步回營中。已而率大軍進逼陳留,攻取夾河劉福通寨。是日,次高柴店,距太康三十里,夜二鼓,賊五百餘騎來劫,以有備,亟遁,火而追之。比曉,督陣力戰,自寅至巳,四門皆陷。壯士緣城入其郛,斬首數萬,擒偽將軍張敏、孫韓等九人,殺偽丞相王、羅二人,太康悉平。遣博囉特穆爾告捷京師,帝賜勞內殿,王其先臣二世,拜河南行省左丞相,仍兼知樞密院事,守御汴梁。弟識里穆,雲南行省左丞,子博囉特穆爾,四川行省左丞,將校僚屬,賞爵有差。

是月,倪文俊陷岳州路,殺威順王子岱特穆爾。

湖廣參政額森特穆爾與左江義兵萬戶鄧祖勝,合兵復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