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七十一 起昭陽單閼九月,盡柔兆敦牂六月,凡二年有奇



邢台劉侃,少為令史,居常鬱鬱不樂,一日,投筆嘆曰;“丈夫不遇於世,當隱居以求其志,安能汩沒為刀筆吏乎!”即棄去,隱武安山中,鏇為僧,名子聰,游雲中,居南唐寺。時僧海雲赴呼必賚之召,過雲中,聞其博學多才藝,邀與俱行。既入見,應對契意,屢有詢問。子聰於書無所不讀,尤邃於《易》,旁通天文、律、算、三式之屬,論天下事如指諸掌,呼必賚大愛之。海雲歸,子聰遂留藩邸。

淳祐五年蒙古太宗皇后稱制四年

春,正月,丁酉朔,詔曰:“國家以仁立國,其待士大夫尤過於厚。台諫乃因得言而釋私憾,摭細微而遺巨奸,遷謫降黜,或出非辜。其令三省將見在謫籍人斟酌放令自便,追奪停罷,亦與酌情牽復。其貪酷害民,公議弗容者,不拘此旨。”

又詔:“邊將興師,河南之境,鋒鏑所接,寧免瘡痍。中原遺民,皆祖宗赤了,朕甚痛之。自今邊臣各謹守封疆,毋先事首戎;益務緩懷,大布恩信,以副朕兼愛南北之意。”

己酉,雷。庚戌,避正殿,減膳。詔中外指陳闕失。

乙卯,劉伯正罷,以監察御史孫起予言其隱默充位也。詔以禮部尚書兼給事中李性傳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

召提舉鴻慶宮李韶權禮部尚書。入見,疏曰:“陛下改畀政權,並進時望,天下孰不延頸以覬大治!臣竊窺之,恐猶前日也。君子、小人,倫類不同。惟不計近功,不隱小利,然後君子有以自見;不惡聞過,不諱直言,然後小人無以自托。不然,治亂安危,反覆手爾。今土地日蹙,人民喪敗,兵財止有此數,旦旦而理之,不過椎剝州縣,朘削里閭,就使韓、白復生,桑、孔繼出,能為陛下強兵理財,何補治亂安危之數!況議論紛然,賢者不肯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身。此君子、小人進退機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聞之道路,德音每下,昆蟲、草木,鹹被潤澤,恩獨不及一朽胔;威斷一出,公卿大夫,莫敢後先,令獨不行於一老媼;大小之臣,積勞受爵,皆得以延於世,而國儲君副,社稷所賴以靈長,獨不早計而預定。何耶?又疏乞歸,不許,擢翰林學士。

二月,戊辰,詔:“昨罷科糴,但令依時輸納,量革吏奸,使民樂輸。此後仰常切遵守,永無科糴,犯者以違制論。”

甲戌,呂文德敗蒙古兵於五河,復其城;詔進二秩。

壬辰,太白晝見,經天。

三月,庚子,以殿中侍御史鄭寀言,命有司舉行溫大雅、程以升、吳淇、徐敏子納賄之罪。仍降詔曰:“時方多事,念未能蠲租減賦,而吏之不良,乃肆貪虐!或有前期預借,或抑配重摧,或斛面取贏,或厚價抑納,朘毒害民,朕深憫焉。可令監司常切黨察,務蘇疾苦而消愁嘆。倘隱而不聞,公論所指,必罰無赦。”

甲辰,右曹郎中吳中良進對,言鹽楮事。帝曰:“鹽楮誠今日急務。”中良曰:“舊行官販,商賈坐廢。近日罷官販,還客販,然尚恐貼納太多,商賈未便。願與大臣熟議。”

出十七界楮幣百萬,下淮東犒水陸戰守諸軍。

壬子,禁淫祀。

癸丑,殿中侍御史鄭寀,請括淳祐初所創糴本鹽,可以資糶,又省托楮;從之。

丁巳,刑部侍郎趙以夫入見,言本國。帝曰:“此事實不可緩。”以夫曰:“臣編類仁宗、高宗《兩朝定儲本末》,具載諫疏及舉行次第,庶幾成憲昭然,可以早定大計。”

己未,駕部郎官江萬里言端平更新,因及元祐更役法事。帝曰:“只因太驟耳。”萬里對曰:“君子只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帝曰:“元祐君子亦自相攻。”萬里曰:“此小人所以得乘間而入。今收召未多,恐元氣不壯,元以勝邪氣,全在陛下把握耳。前者端平之初,把握不定,故改更不守如紹聖耳。今第二番把握不定,更無復新之日矣。”帝首肯。萬里又言二相退遜太過,中外皆無精采,帝復肯之。

辛酉,詔:“陳畏、葉武子,年高德粹,請退可嘉,其以畏為集英殿修撰,武子秘閣修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