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元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正月,盡閼逢執徐三月,凡一年有奇



疏奏,帝大怒。會侍御史李國鳳亦上書皇太子,言:“保布哈驕恣無狀,招權納賄,奔競之徒,皆出其門,洸洸有趙高、張讓、田令孜之風。漸不可長,望殿下思履霜堅冰之戒,早賜奏聞,投之邊徼以快眾心,則紀綱可振,政治修而百廢舉矣。”

由是帝益怒,台臣自婁都爾蘇以下皆左遷。而祖仁出為甘肅行省參知政事,時天極寒,衣單甚,以弱女托於其友朱毅,即日就道。

保布哈之被劾,婁都爾蘇執其事頗力,太子深惡之,而奇後又譖之於內,未幾,保布哈復為集賢大學士、崇政院使。

知樞密院事圖沁特穆爾與丞相額森布哈俱屯田西方。一日,圖沁治具,躬詣額森屯所餉之,額森自恃尊屬,不受,圖沁怒,坐額森營門外,呼軍士共啖之。額森不平,因誣其有異志,差五府官往訊。圖沁忿曰:“我有何罪來問?”乃拘五府官,將往訴博囉特穆爾,會婁都爾蘇亦懼誅,遂與圖沁特穆爾皆奔大同,匿博囉特穆爾所。婁都爾蘇者,帝母舅也,以故帝數謂太子寢其事,而太子不從,帝無知之何,乃傳旨,密令博囉特穆爾隱其跡;而綽斯戩、保布哈皆附太子,欲窮究其事,遍圖形求之。

保布哈見台憲彈劾不行,與其黨謀曰:“十八功臣家子孫,朝夕在帝左右,我與汝等向日之所為,渠必得知,台臣亦必知之,終必為我不利。”綽斯戩曰:“彼皆婁都爾蘇黨也。婁都爾蘇既為博囉所庇,必稱兵犯闕,十八家為內應,社稷能無危乎!”遂誣婁都爾蘇及額森呼圖克、托歡等謀為不軌,遂執額森呼圖克等送資政院,鍛鍊其獄,連逮不已。帝知其無辜,欲釋其事,特命大赦,而綽斯戩增入條畫內,獨不赦前事。惟婁都爾蘇逃匿博囉軍中,餘皆遠竄,有道死者,亦有賄免者。

額森呼圖克,泰費音子也,赴貶所,行至中道,執政奏其違命,杖死之,年四十四。泰費音為相,務廣延才彥,而額森呼圖克亦傾身下士,名稱藉甚,至是為奸臣所害。賀氏三世忠貞,皆死於非命,天下悲之。

是歲,吳寶源局鑄錢三千七百九十一萬有奇。

至正二十四年甲辰,一三六四年

春,正月,丙寅朔,吳李善長、徐達等奉表吳國公勸進,公曰:“戎馬未息,瘡痍未蘇,天命難必,人心未定,若遽稱尊號,誠所未遑。俟天下大定,行之未晚。”群臣固請不已,乃即吳王位,建百司官屬,置中書省左右相國。以李善長為右相國,徐達為左相國,常遇春、俞通海為平章政事,汪廣洋為右司郎中,張昶為左司郎中。

時小明王在滁州,中書設御座,以正旦行慶賀禮。劉基罵曰:“彼牧豎耳,奉之何為!”遂不拜。然猶以龍鳳紀年,封拜、除授及有司文牒,並云:“皇帝聖旨,吳王令旨”。

丁卯,吳命減取官店錢。先是設官店以征商,吳王以稅重病民,故減之。

戊辰,吳王退朝,謂左相國徐達等曰:“卿等為生民計,共推戴予。然建國之初,當先正紀綱。元氏昏亂,紀綱不立,主荒臣專,威福下移,由是法度不行,人心渙散,遂至天下騷動。今將相大臣,當鑒其失,協心圖治,毋苟且因循,取充位而已。”又曰:“禮法,國之紀綱,禮法立則人志定,上下安,建國之初,此為先務。吾昔起兵濠梁,見當時主將皆無禮法,恣情任私,縱為暴亂,不知馭下之道,是以卒至於亡。今吾所任將帥,皆當時同功一體之人,自其歸心於我,即與之定名分,明號令,故諸將皆聽命,無敢有異者。爾等為吾輔相,當守此道,無謹於始而忽於終也。”

二月,乙未朔,吳王以諸將圍武昌久不下,復親往視師。辛亥,至武昌,督兵攻城。

先是陳理太尉張定邊見事急,潛遣卒縋城走岳州,告其丞相張必先使入援。至是必先引兵至洪山,去城二十里,王命常遇春率精銳五千擊之,敵兵大敗,遂擒必先。必先驍勇善戰,人號為“潑張”,城中倚以為重,及被擒,縛至城下示之曰:“汝所恃者潑張,今已為我擒,尚何恃而不降!”必先亦呼定邊曰:“吾已至此,兄宜速降。”定邊氣索不能言。武昌城東南有高寇山,下瞰城中,諸將相顧莫能登,傅友德率數百人,一鼓奪之,矢中額,復洞脅,戰益力,城中益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