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八十 起玄黓涒灘八月,盡閼逢掩茂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夏,四月,詔以范天順、牛富死節襄、樊,官其二子,賜土田、金帛。

甲申,以汪立信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

辛卯,以趙溍為沿江制置使,兼建康留守。溍多獻寶玉於賈似道,故有是命。

元將相大臣皆以南伐為請,召姚樞、許衡、圖克坦公履等問計。公履等曰:“乘破竹之勢,席捲三吳,此其時矣。”元主然之,以史天澤、阿珠、阿爾哈雅行荊州等路樞密院事,鎮襄陽;哈坦、劉整、達春、董文炳行淮西等路樞密院事,守正陽。天澤等陛辭,詔諭以襄陽之南多有堡寨,可乘機進取。仍以鈔五千錠賜將士及賑新附軍民。

五月,壬子朔,元定內外官,復舊制,三歲一遷。

戊辰,元詔:“天下獄囚,除殺人者待報,其餘一切疏放,限以八月內自至大都,如期而至者皆赦之。”

庚辰,詔:“諸人上書,請以丞相賈似道督兵者不允,餘付機速房。”

六月,前四川宣撫司參議官張夢發,上書陳危急三策:曰鎖漢江口岸,曰城荊門軍當陽界之玉泉山,曰峽州宜都而下,聯置堡寨以保聚流民,且守且耕。並圖上城築形勢。似道不以上聞,下京湖制司審度可否,事竟不行。

左藏東庫蹇材望,上書言邊事大可憂者七,急當為者五,不報。

己丑,刑部尚書兼給事中陳宜中,言襄、樊之失,皆由范文虎怯懦逃遁,請斬之;賈似道不許,止降一官。監察御史陳文龍,言文虎失襄陽,猶使知安慶府,是當罰而賞也。趙溍乳息小子,何足以當大閫之寄!請皆罷之。似道大怒,黜文龍知撫州,鏇又使台官李可劾退之。

癸卯,京湖制置司汪立信奏:“臣奉命分閫,延見吏民,皆痛哭流涕,言襄、樊之禍,皆由范文虎及俞興父子。文虎以三衙長,聞難怯戰,僅從薄罰;其侄天順守節不屈,或可少贖其愆。興奴隸庸材,務復私怨,激判劉整,流毒至今;其子大忠,挾多資為父行賄,且自希進,今雖寸斬,未足以快天下之忿。請置之重典,則人心興起,事功可圖。”詔除大忠名,循州羈管。

時國勢危甚,太府寺丞陳仲微上封事,其略曰:“襄陽之陷,其罪不專在於庸閫、疲將、孩兵也,君相當分受其責,以謝先皇帝在天之靈。天子若曰罪在朕躬,大臣宜言咎在臣等,宣布十年養安之住繆,深懲六年玩敵之昨非。救過未形,固已無及;追悔既往,尚愈於迷。或謂覆護之意多,克責之辭少;或謂陛下乏哭師之誓,師相飾分過之言,甚非所以慰恤死義,祈天悔禍之道也。今代言乏知之士,翹館鮮有識之人,吮脂茹柔,積習成痼,君道相業,兩有所虧。顧此何時,而在廷無謀國之臣,在邊無折衝之帥!監之先朝宣和未亂之前,靖康既敗之後,凡前日之日近冕旒,朱輪華轂,俯首吐心,奴顏婢膝,即今日奏賊稱臣之人也;強力敏事,捷疾快意,即今日叛君賣國之人也。為國者亦何便於若人哉!迷國者進慆憂之欺以逢其君,誤國者護恥敗之局而莫能議,當國者昧安危之機而莫之悔。臣常思之,今之所少,不止於兵,閫外之事,將軍制之,而一級半階,率從中出,斗粟尺布,退有後憂,平素無權,緩急有責。或請建督,或請行邊,或請築城,創聞駭聽,因諸閫有辭於緩急之時,故廟堂不得不掩惡於敗闕之後。有謀莫展,有敗無誅,上下包羞,噤無敢議。是以下至器仗、甲馬,衰颯龐涼,不足以肅軍容;壁壘、堡柵,折樊駕漏,不足以當衝突之騎。號為帥閫,名存實亡也。城而無兵,以城與敵;兵不知戰,以將與敵;斗不知兵,以國與敵;光景蹙近目睫矣!惟君相幡然改悟,天下事尚可為也。”似道大怒,黜仲微江東提點刑獄。

元以劉整、阿爾哈雅不相能,分軍為二,各統之。

元高麗經略實都等以兵入耽羅,撫定其地。詔以迪里巴為耽羅國招討使,尹邦寶副之。

初,元趙良弼使至日本,其太宰府官來索國書,良弼曰:“必見汝國王,始授之。”越數日,復來求書,且以兵脅良弼,良弼終不與。後又聲言:“大將軍以兵十萬來求書。”良弼曰:“不見汝國王,寧持我首去,不可得也!”日本知不可屈,乃遣人送良弼至對馬島。及是始還,具以日本君臣、爵號、州郡名數、風俗土宜來上。元主曰:“卿可謂不辱君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