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八十 起玄黓涒灘八月,盡閼逢掩茂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閩中地震。

十一月,浙東安撫使馬廷鸞力辭去任;戊寅,詔依舊職奉祠。

詔為趙文義與其兄文亮共立廟揚州,賜額曰傳忠。

初,李庭芝帥淮南,聞進士鹽城陸秀夫名,辟置幕下,主管機宜文字。秀夫性沉靜,不求人知,每僚吏至閤,賓主交歡,秀夫獨無一語,或時宴集府中,矜莊終日,未常少有希合。至察其事皆治,庭芝益器之,雖改官,不使去己。時稱得士多者,淮南第一,號小朝廷。及是以秀夫為淮東制置司參議。

丙戌,以王龠為左丞相,章鑒為右丞相,併兼樞密使,從賈似道請也。

元東川元帥楊文安自達州進趨雲安軍,至馬湖江,與南師遇,大破之,遂拔雲安、羅拱、高陽城堡。

元安圖奏:“阿哈瑪特蠹國害民,凡官屬所用非人,請別加選擇。其營作宮殿,夤緣為奸,亦宜詰問。”元主命窮治,然阿哈瑪特委任如故。

元巴延軍逼復州,知州翟貴以城降。諸將請點視其倉庫軍籍,巴延不聽,諭諸將不得入城,違者以軍法論。阿珠使阿爾哈雅來言渡江之期,巴延不答,明日又來,又不答,阿珠乃自來。巴延曰:“此大事也,主上以付吾二人,可使餘人知之乎?”潛刻期而去。乙未,軍次蔡店。丁酉,往視漢口形勢。

時淮西制置使夏貴,以戰艦萬艘分據要害,都統制王達守陽邏堡,京湖宣撫使朱禩孫,以游擊軍扼中流,元軍不得進。阿珠部將馬福,言自淪河走湖中,可從陽邏堡西沙蕪口入江,巴延使覘沙蕪口,夏貴亦以精兵守之。乃進圍漢陽,聲言取漢口渡江,貴果移兵援漢陽。十二月,丙午,巴延乘間遣阿喇罕將奇兵倍道龔沙蕪口,奪之。辛亥,自漢口開壩引船入淪河,轉沙蕪口以達江。壬子,戰艦萬計相踵而至,以數千艘泊淪河灣口,屯布蒙古漢軍數十萬騎於江北。

癸丑,巴延遣人招諭陽邏堡,守將王達等曰:“我輩受宋厚恩,戮力死戰,此其時也,安有叛逆歸降之理!備吾甲兵決之。今日我宋天下,猶賭博孤注,輸贏在此一擲爾!”巴延麾諸將以白鷂子千艘攻之,三日不克。巴延密謀於阿珠曰:“彼謂我必拔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堅,攻之徒勞。汝夜以鐵騎三千泛舟直趨上流,為搗虛之計,明日渡江,襲江南岸,已過則亟遣人報我。”阿珠亦曰:“攻城,下策也。若分軍船之半,循岸西上,泊青山磯下,伺隙而動,可以如志。”

巴延計定,乙卯,遣阿爾哈雅督萬戶張弘范等進薄陽邏堡,夏貴率眾援之。阿珠即以昏時率四翼軍,溯流四十里至青山磯。是夜,雪大作,黎明,阿珠遙見南岸多露沙洲,即登舟,指示諸將令徑渡,載馬後隨。萬戶史格一軍先渡,為荊鄂都統程鵬飛所敗,格中三創,喪其師三百,阿珠引兵繼之。大戰中流,格中流矢,戰益力,鵬飛亦卻,阿珠遂登沙洲,攀岸步斗,散而複合者數四,出馬於岸,力戰,追至鄂東門,鵬飛被七創,走。阿珠獲其船千餘艘,遂起浮橋,成列而渡,乃遣人還報。巴延大喜,揮諸將急攻陽邏堡。夏貴聞阿珠渡江,大驚,引麾下三百艘先遁,沿流東下,縱火焚西南岸,大掠,還廬州,陽邏堡遂破,王達領所部八千人及定海水軍統制劉成俱戰死。元諸將請追貴,巴延曰:“陽邏之捷,吾欲遣使前告宋人。今貴走,是代吾使也。”遂渡江與阿珠會。

元諸將議師所向,或欲先取蘄、黃。阿珠曰:“若赴下流,退無所據。上取鄂、漢,雖遲旬日,可以萬全。”巴延遂趣鄂州。己未,焚戰艦三千艘,煙焰漲天,城中大恐。時朱禩孫帥師援鄂,道聞陽邏之敗,夜,奔還江陵。庚申,知漢陽軍王儀以城叛降元。

鄂恃漢陽為蔽,及禩孫既遁,漢陽復失,鄂勢遂孤。呂文煥列兵城下曰:“汝國所恃,江、淮而已。今大軍渡江、淮如蹈平地,汝輩不降何待!”權守張晏然度不能守,遂以州降,程鵬飛亦以其軍降。幕僚張山翁獨不屈,元諸將請殺之,巴延曰:“義士也。”釋之。因檄下信陽諸郡,以鵬飛為荊湖宣撫使,撤守兵分隸諸將,取壽昌糧四十萬斛以充軍餉。命阿爾哈雅以四萬人守鄂,而自率大眾與阿珠東下趣臨安。阿爾哈雅戍鄂,禁將士毋得侵掠,其下無敢取民一萊者,民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