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八 起強圉單閼正月,盡屠維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乙巳,金朝獻於衍慶宮。詔頒捕蝗圖於中外。

癸丑,召江淮制置大使邱崈同知樞密院事,未至,卒。崈嘗慷慨曰:“生無以報國,死願為猛將以復仇!”

尋用趙汝愚子奉議郎、知南昌縣崇憲為籍田令,崇憲上疏力辭,以為:“先臣之冤未悉昭白,而其孤先被寵光,非公朝所以勸忠孝、厲廉恥之意。”俄改監行在都進奏院,又引陳瓘論司馬光、呂公著復官事申言之,“乞以所陳下三省集議,若先臣心跡有一如言者所論,即近日恩典皆為冒濫,先臣復官賜謚與臣新命,俱合追寢。如公論果謂誣衊,乞昭示中外,使先臣之讒謗既辨,忠節自明,而憲聖慈烈皇后擁佑之功德益顯,然後申飭史館,改正誣史,垂萬世之公。”又請正趙師召妄貢封章之罪,究蔡璉與大臣為仇之奸,毀龔頤正《續稽古錄》之妄,詔兩省、史館考定以聞。吏部尚書兼修國史樓鑰等請施行如章,從之。

已而誣史尚未正,崇憲復言:“前日史官徒以權臣風旨,刊舊史,焚元稿,略無留難;今被詔再三,莫有慨然奮直筆者,何小人敢於為惡,而謂之君子者顧不能勇於為善耶?”聞者愧之。其後玉牒、日曆所卒以《重修龍飛事實》進呈,因崇憲請也。

八月,辛巳,以禮部尚書婁機同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樓鑰簽書樞密院事。鑰持論堅正,忤韓侂胄意,奉祠累年,至是與機同入樞府。值干戈甫定,信使往來,機裨贊之功為多。尤惜名器,守法度,進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

庚寅,金主如秋山。

甲午,發粟三十萬石,賑糶江、淮流民。

九月,辛丑,金使完顏侃、喬宇入見。詔以和議成諭天下。中書議表賀,又有以此為二府功,欲差次遷秩。權兵部尚書倪思曰:“澶淵之役,捷而班師,天子下詔罪己,中書、樞密待罪。今屈己以盟,奈何君相反以為慶?”乃止。

壬子,出安邊所錢百萬緡,命江淮制置大使司糴米賑濟饑民。

史彌遠漸作威福,倪思進對,因言:“臣前日論樞臣獨班奏事,恐蹈往轍。宗社不堪再壞,宜親擢台諫以革權臣之弊,並任宰輔以防專權之失。”彌遠聞而恚恨,思遂求去,出知鎮江府。

召太學正浦城真德秀為博士。人對,首言:“權臣開邊,南北塗炭,今茲繼好,豈非天下之福!然日者行人之遣,金人慾多歲幣之數,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慾得奸人之首,而吾亦曰可與;往來之稱謂,犒軍之金帛,根括歸明流徙之民,皆承之惟謹,得無滋嫚我乎?抑善謀國者,不觀敵情,觀吾政事。今號為更化,而無以使敵情之畏服,正恐彼資吾歲賂以厚其力,乘吾不備以長其謀,一旦挑爭端而吾無以應,此有識所為寒心。”又言:“侂胄自知不為清議所容,至誠憂國之士,則名為好異,於是忠良之士斥而正論不聞;正以誠意之學,則誣以好名,於是偽學之論興而正道不行。今日改弦更張,正當褒崇名節,明示好尚。”

召李道傳為太學博士,遷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國小教授。會沂府有母喪,遺表,官吏例進秩,道傳曰:“有襄事之勞者,推恩可也,吾屬何預焉!”於是皆辭不受。遷著作佐郎,見帝,首言:“憂危之言不聞於朝廷,非治世之象,今民力未裕,民心未固,財用未阜,儲蓄未豐,邊備未修,將帥未擇,風俗未能知義而不偷,人才未能匯進而不乏,而八者之中,復以人才為要。願陛下搜羅人才,以待天下未至之憂。”帝嘉納之。

初,道傳為蓬州學教授,吳曦黨以意脅道傳,道傳棄官去,且貽書安撫使楊輔,謂曦可坐而縛。至是曦平,詔以道傳抗節不撓,召入。執政有不喜道學者,道傳略不為動。

甲子,金遣吏部尚書賈守謙等十三人與各路按察司推排民戶物力。

乙丑,金主還都。

冬,十月,丙子,以錢象祖為左丞相,史彌遠為右丞相,雷孝右知樞密院事,樓鑰同知樞密院事,婁機參知政事。

陳晦草彌遠制,用“昆命元龜”語,倪思嘆曰:“董賢為大司馬,冊文有‘允執厥中’一語,蕭鹹以為堯禪舜之文,長老見之,莫不心懼。今制詞所引,此舜、禹揖遜也,天下有如蕭鹹者讀之,得不大駭乎?”乃上省牘,請帖改麻制,詔下分晰。彌遠道除晦殿中侍御史,即劾思藩臣,僣論麻制,鐫職,罷之,自是思不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