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元紀二十 起閼逢困敦正月,盡旃蒙赤奮若八月,凡一年有奇



甲戌,命咒師作佛事以厭雷。

庚辰,以風烈、月食、地震,手詔戒飭百官,並令大都守臣集議以聞。王結昌言於朝曰:“今朝廷君子小人混淆,刑政不明,官賞太濫,故陰陽錯謬,咎徵荐臻,宜修政事以弭天變。”

時宿衛士自北方來者復遣歸,乃百十為群,剽劫殺人桓州道中。既逮捕,舒瑪爾節奏釋之。蒙古千戶使京師,宿邸中,適民間朱甲妻女車過邸門,千戶悅之,並從者奪以入。朱泣訴於中書,舒瑪爾節庇不問。於是國子監丞宋本復抗言:“特克實餘黨未誅,仁廟神主盜未得,桓州盜未治,朱甲冤未伸,刑政失度,民憤天怨,災異之見,職此之由。”辭氣激奮,眾皆聳聽。

辛巳,太廟新殿成。

五月,丁亥,監察御史董鵬南、劉潛等以災異上言:“平章柰曼台,宣政院使特穆爾布哈,詹事圖們達爾,黨附逆徒,身虧臣節,太常守廟不謹,遼王擅殺宗親,布哈實里矯制亂法,皆蒙寬宥,甚為失刑,宜定其罪以銷天變。”不允。

己丑,帝諭都爾蘇曰:“朕即位以來,無一人能執法為朕言者。知而不言則不忠,且陷人於罪。繼自今,凡有所知,宜悉以聞,使朕明知法度,斷不敢自縱。非獨朕身,天下一切政務能守法以行,則眾皆乂安,反是則天下罹於憂苦矣。”又曰:“凡事防之於小則易,救之於大則難。爾其以朕言明告於眾,俾知所慎。”

壬辰,御史台圖呼魯、寧珠言:“御史奏災異屢見,宰相宜避位以應天變,可否仰自聖裁。顧惟臣等為陛下耳目,有徇私違法者,不能糾察,慢官失守,宜先退避以授賢能。”帝曰:“御史所言,其失在聯,卿等何必遽爾!”圖呼魯又言:“臣已老病,恐誤大事,乞先退。”於是中書省臣烏溫都爾、張珪、楊庭玉皆抗疏乞罷。丞相舒瑪爾節、都爾蘇言:“比者災異,陛下以憂天下為心,反躬自責,謹遵祖宗聖訓,修德慎行,敕臣等各勤乃職,手詔至大都,居守省臣皆引罪自劾。臣等為左右相,才下識昏,當國大任,無所襄贊,以致災祲,罪在臣等,所當退黜,諸臣何罪!”帝曰:“卿若皆辭避而去,國家大事,朕孰與圖之!宜各相諭,以勉乃職。”

癸巳,前翰林學士小雲石哈雅卒,贈集賢學士,追封京兆郡公,諡文靖。初,議科舉事,小雲石哈雅多所建明,忽喟然嘆曰“辭尊居卑,昔賢所尚也。今禁林清選,與所讓軍資孰高?人將議吾後矣。”乃稱疾,辭還江南,賣藥於錢塘市中;詭姓名,易服色,人無有識之者。

戊午,遷列聖神主於太廟新殿。

辛丑,循州猺寇長樂縣。

丙午,御史高奎上書,請求直言,辨邪正,明賞罰,帝善其言,賜以銀幣。

己酉,賓州民方二為寇,有司捕擒之。

癸丑,詹事丞回回請如裕宗故事,擇名儒輔太子,敕中書省臣訪求以聞。回回,博果密之子,庫庫之兄也,敦默寡言,嗜學能文,歷山南、淮西、河南廉訪使,皆有政聲。

中書平章政事張珪與樞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賢兩院官極論當世得失,與左右司員外郎宋文纘詣上都奏之,其略曰:

“前宰相特們德爾,奸狡險深,陰謀叢出,專政十年,始以贓敗。諂附權奸實勒們及嬖倖額勒實班之徙,苟全其生,尋任太子太師。未幾,仁宗賓天,乘時幸變,再入中書。當英廟之初,與實勒們等恩義相許,表里為奸,誣殺蕭、楊等以快私怨。天討元兇,實勒們之黨既誅,坐要上功,遂獲信任,諸子內布宿衛,外據顯要,蔽上抑下,杜絕言路,賣官鬻獄,威福己出。由是群邪並進,如逆賊特克實之徒,名為義子,實其心腹,構成弒逆;其子索諾木,親與逆謀,雖剖棺戮屍,誅滅其家,猶不足以蔽罪;今復回給所籍家產,諸子尚在京師,夤緣再入宿衛。世祖時,阿哈瑪特貪殘敗事,雖死猶正其罪,況如特們德爾之奸惡者哉!宜遵成憲,仍籍特們德爾家產,遠竄其子孫外郡,以懲大奸。特克實之黨,結謀弒逆,天下之人,痛心疾首。比奉旨:‘諸王額特布哈等亦已流竄,逆黨脅從者眾,何可盡誅!後之言事者其勿復舉。’臣等議:古法,弒逆,凡在官者殺無赦。聖朝立法,強盜劫殺庶民,其同情者,猶且首從俱罪。況弒逆之黨,天地不容,宜誅額特布哈之徒以謝天下。遼王托克托,位冠宗室,居鎮遼東,乘國家有變,報復仇忿,殺親王、妃、主百餘人,分其羊馬畜產,殘忍骨肉,聞者切齒。今不之罪,乃復厚賜放還,臣恐國之綱紀,由此不振。且遼東地廣,素號重鎮,若使托克托久居,彼既縱肆,將無忌憚。況令死者含冤,感傷和氣。宜削奪其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