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十二 起著雍攝提格正月,盡屠維單閼六月,凡一年有奇



其三曰通鄰國。宣和之末,臣陷燕、雲者累年,敵人以先臣不屈就死,沒於韓企先家,充奴婢役使,企先與烏珠密議,臣皆得密聽之。蓋聞金人馬皆達勒達所入,冀北雖號產馬之地,自興兵以來,所養至少。金人置榷場於白水,與達勒達貿易,丁未歲,達勒達之馬不入金國,而又通好於達實林牙,使達勒達助兵以為鄉道,許歸太子。已而伊都敗師,欲結連謀叛,謀泄亡入達勒達,太子卒不遣還,自是太子鬱結成疾,並其母死於雲中,達勒達之恨,深入骨髓。今若遣一介之使,開示禍福,曉以利害,使達勒達之馬無與金人互市,金人利於騎戰,舍馬則無所施其能矣。至於西夏,亦與金人為讎,而金人亦素畏之,金人常割天德、雲中、金肅、河清四軍及八館之地以賂夏人矣。丁未之歲,伊實郎君領數萬騎,陽為出獵,而直犯天德,逼逐夏人,悉奪其地,夏人請和,金人執其使者。臣是時久留雲中,人情稔熟,因得出入雲中,副使李阿雅卜謂臣曰:‘昔年大金賂我四軍、八館,俾我出軍牽制關中,合從以攻南宋,及其得志,首叛盟約。某昔年兩使南朝,其禮義文法非它國之比。’自是觀之,則西夏惡金人喜中國可知。壬子之歲,尼堪聞蜀地富饒,欲提兵親取,令雲中副留守劉思恭條陳書傳所載下蜀故事,及圖畫江山形勢,銳然欲往。夏人聞雲中聚兵,以為攻己,舉國屯境上以備其來,而尼堪亦不敢出兵,止遣薩里乾等以兵攻饒風。今莫若遣辯士諭以盟約,俾以重兵出境上,為吾聲援。

臣尚有私憂過計者,金人強則稱兵,弱則稱和,頃歲經合肥、順昌及川口數戰,敵人倉皇議和,朝廷姑務息兵,屈體從之。然則今日之舉,首叛盟約,自取滅亡;其勢不利,必將復要前日之計,慎勿許和。小勝則於荊、楚之間練兵秣馬,積粟務農,徐為後圖;大勝則長驅席捲以圖恢復。臨機制勝,固有不可預言者。

臣又聞自古用兵,有聲有實。今者兵不出境,而張皇聲勢,惟恐吾之不知,乃於近塞積石為郛,閉榷場,絕商賈,連戰船,自春徂夏,且非秋高馬壯之時,臣願分遣諜者,伺其虛實,若誠如臣言,則上兵伐謀之舉,不可後也。”

五月,壬戌,保康軍承宣使、知南外宗正事士雪刂為建寧軍節度使。

己巳,宰相沈該、湯思退言:“近令監司、守臣按察所部官屬,未有定立條目。元祐間,司馬光陳請舉按官吏八條,詳密可行,今請重行修立。其舉薦四條,曰仁惠、公直、明敏、廉謹;按察四條,曰苛酷、狡佞、昏懦、貪縱。凡應薦舉者,州舉之部使者,部使者舉之朝廷,皆籍記姓名,隨材任使。又慮一路、一州官吏眾多,長吏覺察不盡,請令監司專按察守倅、路都監以上,守倅按察在州兵曹職官以上,及諸縣令、丞,所舉失實者,取旨竄責;失按察者,遞降差遣一資。餘所部守、監司、守倅皆得舉按,但不坐失察之罪。”從之。

壬申,金賀生辰使資德大夫、秘書少監王可道,副使定遠大將軍、太子左監門兼尚廄局副使王蔚入見。

六月,甲申朔,同知樞密院事王綸為大金奉表稱謝使,保信軍承宣使、知閤門事曹勛副之。

丁亥,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武信軍承宣使李橫為兩浙東路馬步軍副都統總管,紹興府駐答刂。

己丑,秘閣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張九成卒,年六十八。詔復敷文閣待制,致仕。

癸巳,寧國軍節度使、殿前司選鋒軍統制李顯忠,升本司選鋒軍都統制。

戊戌,名烏江縣楚霸王項籍廟曰英惠。

參知政事陳康伯,兼權樞密院事。

辛丑,左朝奉大夫李光守本官,致仕。光既許任便居住,行至江州而卒,年八十二。

乙巳,侍御史朱倬,殿中侍御史任古,劾尚書左僕射沈該:“天資疏庸,人品凡下。自居政地,首尾數年,曾無建明以裨國論。瀆貨無厭,請託公行,縱令子弟凌轢州縣。起造第宅,擾害公私,貪鄙之跡,不可毛舉,上孤陛下之恩,下失四海之望。請賜罷黜,別置憲典。”丙午,左司諫何溥、右正言都民望亦言:“沈該性資庸回,志趣猥陋,自為小官,已無廉聲。徒以諂諛秦檜,遂蒙提挈,濫廁禁嚴。連帥梓、夔,略無善狀,以子弟為商賈,以親信為爪牙。陛下比因更化,錄其一得之慮,起之謫籍,擢在政途,俾得自新,以圖報塞。今冠台席,亦既三年,舉措乖方,積失人望,引所厚善,置在要津,請託公行,幾成市道。夫宰相之職,無所不統,該乃謂軍旅錢穀之事,各有司存,凡百文書,謾不加省。陛下近念士人留滯逆旅,特令速與差注,旬日以來,未聞有不因介紹而得之者,望亟賜罷黜。”帝命溥等皆退而俟命。該乞罷政,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