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二十一 起屠維大淵獻六月,盡上章困敦三月,凡十月

◎宋紀二十一 ∷起屠維大淵獻六月,盡上章困敦三月,凡十月。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

鹹平二年遼統和十七年

六月,丁巳,宰臣監修國史李沆等上《重修太祖實錄》五十卷,帝覽之,降詔嘉獎,賞賜有差。

戊午,樞密使兼侍中曹彬卒。帝臨其喪,哭之慟,贈中書令,追封濟陽郡王,謚武惠。

彬仁恕清謹,被服雅同儒者。尤疏財,未嘗聚蓄,伐二國,秋毫無所取。位兼將相,不以等威自異,造其門者皆為揖客。不名下吏,每白事,不冠不見。其為藩帥,遇朝士於途,必引車避之,過市則戒騶御不令傳呼。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表請行軍法;及昌言知延州還,因事被劾,不得入見,彬在宥密,遽為帝請,乃許朝謁。彬歸休閉閤,門無雜賓。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將,稱為第一。

秘書臣何亮,初通判永興軍,詔與轉運使陳緯同往靈州經度屯田。及還,乞召對,因上安邊書曰:“臣竊料今之議邊事者不出三途:以靈武居絕塞之外,宜廢之以休中國飛挽之費,一也;輕議興師,深入窮追,二也;厚之以恩,守之以信,姑息而羈縻之,三也。

“臣以為靈武遠隔塞外,有飛挽之勞,無毫髮之利。然地方千里,表里山河,水甘土厚,草木茂盛,真牧放耕戰之地。一旦舍之以資西戎,則以豺狼之心,據廣饒之地,以梗中國,此西戎之患未可量者一也。自環、慶至靈武僅千里,西域戎人剖分為二,故地隘勢弱,不能為中國之大患。如舍靈武,則西域戎人合而為一,此西戎之患未可量者二也。冀之北土,馬之所生,自契丹分據之後,無匹馬南來,備征帶甲之騎,獨取於西戎之西偏。如舍靈武,復使西戎合而為一,夏賊桀黠,服從諸戎,俾秦、涇、儀、渭之西北,戎人復不得貨馬於邊郡,則未知中國戰馬從何而來,此西戎之患未可量者三也。若夫深入窮追,則夏賊度勢不能抵,必奔遁絕漠,王師食盡,不能久留,師退而賊復擾,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一也。寇至而不戰,則邊郡被其害,寇至而戰,則邊郡之兵不足以當西戎之眾,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二也。清遠西北曰旱海,蓋靈武要害之路,而白、馬二將奔敗之地也。如王師薄伐,無功而還,則夏賊必據要害之路以阻絕河西糧道,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三也。自國家有事於西戎,關右之民未能息肩,而一旦薄伐無功,河西路阻,則必乾運飛挽,大興征討以通糧道。疲民重困,盜賊多有,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四也。若示恩信,姑息而羈縻之,則戎人貪惏無厭,雖存臣事之名,終多反覆之志,必將服從諸戎,為中國大患,此不可一也。自白、馬二將奔敗之後,夏賊得志,擇靈武山川之險而分據之,侵河外膏腴之地而墾闢之,逼近城池,意在吞噬,譬猶伏虎,見便則動,如國家止以恩信羈縻之,則一朝之患卒然而作,此不可二也。

“夫以三患、四不利、二不可為防邊之重,既未見其可,則在臣愚慮,不出二策。自清遠至靈武,有溥樂,有耀德,蓋水草之地,為河西之糧道,而悉有古城之跡存焉。夏賊西掠諸戎,則此其要害之路,故每揚言曰,朝廷如修溥樂城,我必力爭。如以修護清遠為名,而時納修城創宇之具,延、環、清遠多積軍儲,且以數歲漸計之,使民無所傷而賊不能知。一旦興師數萬以城溥樂,朝發清遠,日未中而至。其師則戰士三居其一,以備寇也;役卒三居其二,以荷器具而齎軍儲也。計城之功,不過十日,而使戰士自齎三十日糧,則城畢功而食有餘矣。”

又曰:“國家之城溥樂也,必潛師於延、環、清遠以觀賊之變,宜分環州、清遠為二道,一道傍山而北,軍於賊之後,一道過長嶺直趨溥樂,軍於賊之前,而使城溥樂之兵軍其中。賊以溥樂孤軍悉眾來寇,而卒然三軍鼎峙,則其心駭矣。又令延州之師入其境,驅其畜產,俘其老弱而空其巢穴,靈武之眾收河外之地,復賀蘭之境,杜三山之口以斷其奔路,則其眾必起攜貳之志,其將必無制勝之方,而獨使保吉桀黠,志在決戰,能無敗乎!破而擒之,此萬世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