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 起強圉大淵獻正月,盡著雍困敦十二月,凡二年



辛酉,金主敕有司於東宮涼樓前增建殿位,孟浩諫曰:“皇太子雖為儲貳,宜示以儉德,不當與至尊宮室相侔。”乃罷之。

十一月,乙丑朔,金主謂宰臣曰:“聞縣令多非其人,其令吏部考察善惡,明加黜陟。”

丙寅,郊,雷雨,望祭於齋宮。

時金使來賀會慶節,上壽在郊禮散齋之內,不當用樂。陳俊卿請令館伴以禮諭之,而議者慮其生事,請權用樂者,俊卿言:“必不得已,則上壽之日設樂而宣旨罷之,及宴使客,然後復用。庶幾事天之誠得展,而所以禮使人者亦不為失。”帝可其奏,且曰:“進御酒亦毋用樂,惟於使人乃用之。”議者不決,俊卿又言:“適奉詔旨,有以見聖學高明。然竊謂更當先令館伴以初議喻使人,再三不從,乃用今詔,則於禮為盡,而彼亦無詞,不可遽自失禮以徇之。”蔣芾猶守前說。俊卿曰:“彼初未嘗必欲用樂,我乃望風希意而自欲用之,彼必笑我以敵國之臣而虧事天之禮,它時輕侮,何所不至!此尤不可不留聖慮。”帝嘉納。

己巳,詔戒士大夫因循苟且、誕謾奔競之弊。

癸酉,葉容、魏杞並罷,以郊祀雷災故也。以陳俊卿參知政事,劉珙同知樞密院。

俊卿言於帝曰:“執政之臣,惟當為陛下進賢、退不肖,使百官各任其職。至於細務,宜歸有司,庶幾中書之務稍清,而臣等得以悉力於其當務之急。”帝許之,既而審察吏部所蒞知縣有老不任事者,俊卿判令吏部改注,吏白例當奏知,俊卿曰:“此豈足以勞聖聽?”明日,取旨:“自今此等請勿以聞。”

丁丑,詔台諫、侍從、兩省官指陳闕失。

帝顧輔臣議恢復,劉珙曰:“復仇雪恥,誠今日之先務;然非內修政事,有十年之功,臣恐未可輕動也。”廷臣或曰:“漢之高、光,皆起匹夫,不數年而取天下,安用十年!”珙曰:“高、光身起匹夫,以其身蹈不測之危而無所顧。陛下躬受宗社之寄,其輕重之際,豈兩君比哉!臣竊以為自古中興之君,陛下所當法者,惟周宣王。宣王之事見於《詩》者,始則側身修行以格天心,中則任賢使能以修政事,而於其終能復文、武之境。則其積累之功至此,自有不能已者,非一旦率然僥倖之所為也。”帝深然之。

丁亥,金樞密副使圖克坦喀齊喀罷,為東京留守,同判大宗正事完顏默音出為北京留守,殿前右衛將軍富察通為肇州防禦使。

十二月,丙申,增修六合城。

戊戌,金圖克坦喀齊喀等朝辭。金主御便殿,賜喀齊喀及默音以衣帶、佩刀,慰之曰:“卿等年老,以此職優佚,宜勉之。”亦賜富察通以金帶,諭曰:“卿雖有才,然用心多詐。朕左右須忠實人,故命卿補外。賜金帶者,答卿服勞之久也。”又顧左宣徽使敬嗣暉曰:“如卿不可謂無才,所欠者純實耳!”又嘗戒嗣暉曰:“人臣上欲要君之恩,下欲乾民之譽,必兩虧忠節。卿宜戒之。”

甲辰,金以北京留守完顏思敬為平章政事。

乙巳,置豐儲倉,增印會子。

甲寅,詔:“諸路訓練兵官,藝高身強為上,藝高身弱為中,餘皆為下;限一月置冊申樞密院。”

是歲,定薦舉改官人額,四川換改官以二十人為額。

金斷死囚二十人。

乾道四年金大定八年

春,正月,乙丑,金主謂宰臣曰:“朕治天下,方與卿等共之,事有不可,即當面陳,以輔朕之不逮,慎無阿順取容。卿等致位公相,正行道揚名之時,苟或偷安自便,雖為今日之幸,後世以為何如?”

戊辰,籍荊南義勇民兵。

先是前知荊南府王炎奏:“荊南七縣主客佃戶共四萬有奇,丁口一十餘萬。臣依舊籍,雙丁以下及除官戶並當差戶人外,淨得八千四百有奇,每歲於農隙只教閱一月。若比以贍養官軍八千四百人,歲餘錢四十萬貫,米一十一萬石,綢絹布四萬餘匹。今才歲費一萬四千石,錢二萬緡,獲此一軍之助,利害豈不較然易見!”

辛未,金主謂秘書監伊喇子敬等曰:“昔唐、虞之時,未有華飾,漢惟教文務為純儉。朕於宮室惟恐過度,其或興修,即損宮人歲費以充之,今亦不復建設矣。如宴飲之事,近惟太子生日及歲元飲酒,亦未嘗至醉。至於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為同泰寺奴,遼道宗以民戶賜寺僧,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