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九十八 起強圉協洽五月,盡六月,凡兩月



乙巳,詔諸路勤王兵還營,令所在人賜錢三千。

資政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張叔夜卒。

初,叔夜北遷,道中惟飲湯水,至白溝,御者曰:“過界河矣。”矍然而起,仰天大呼,翼日,扼吭死,年六十三。遙拜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又,何至金國,不食死。孫傅北遷,不知所終。

丙午,詔:“覃恩進秩,惟侍從及宗室南班官給告,餘並尚書省出敕。”

知同州唐重上疏言:“今急務有三,大患有五。急務大率以車駕西幸為先;其次則建藩鎮,封宗子,守我土地,緩急無為敵有;再欲通夏國之好,繼青唐之後,使相掎角以緩敵勢。所謂大患者:法令滋彰而官吏因緣為奸;朝綱委靡而士夫相習誕謾;軍政敗壞而將兵奔潰;國用既竭而利源又失;民心已離而調發方興。欲救此者,莫若於守祖宗成憲,登用忠直,大正賞刑,選將帥之臣,擇循良之吏。天下大計,無出於此。”

金人破河中府,貴州防禦使、權府事郝仲連死之。

初,金人攻河中,守臣席益遁,范致虛遣仲連節制軍馬,屯河中,就權府事。至是洛索以重兵壓府城,仲連力戰而外援不至,度不能守,先自殺其家;城破,不屈,洛索使擊殺之。後贈中侍大夫、明州觀察使。

丁未,路允迪守吏部尚書,王襄領開封府職事。

詔“文武臣僚,非篤疾廢疾,毋得陳乞致仕。”以士大夫避事求退者眾也。

是日,道君皇帝次燕山府,館於延壽寺。上皇以烏凌噶色呼美有迎奉勞,遺以後宮曹氏,曹武穆王彬之裔,寧德後近侍也。

時司馬朴在燕,有傳建炎登極赦書至者,朴私遣持詣上皇,為人所告。金主憐其忠,釋之。

庚戌,宗澤充龍圖閣學士、知襄陽府,權邦彥充天章閣待制、知荊南府,直秘閣、知深州姚鵬升直龍圖閣、知洪州。時黃潛善等不欲澤居中,故與河北勤王守臣並命。

辛亥,太師、鎮南軍節度使、中太一宮使樂平郡王鄭紳,謁告往江浙改葬。紳,道君皇后父也。未幾。薨,謚熹靖。

壬子,張邦昌以覃恩遷太傅。

丙辰,張所為尚書兵部員外郎。

所案視陵寢還,上疏,略云:“恭聞行在留南京,軍民俱怨,不知誰為此謀者?京師重城八十里之廣,宗社、宮闕、省闥、百司皆在,居之足以控制河東、河北根本之地。以臣計之,實有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系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急於邊防,五也。一舉而五利,而陛下不為。臣知此時遷延,別無長策,不過緩急之際,便於南渡。不知國家安危,在乎兵之強弱,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相不肖,雖雲渡江,安能自保?大河不足恃,大江亦不足恃,徒使人心先離,中原先亂耳。為今之計,允宜圖任將相,協謀其力,經營朔方,鼓勵河北忠憤之人,使人自為戰,則強敵可摧,土宇可保,京師可以奠枕而都矣。”所復言黃潛善兄弟奸邪,恐害新政,潛善引去,帝諭留之,乃罷所言職。潛善意未已,尋責鳳州團練副使,江州安置。

李孝忠破襄陽府,守臣直徽猷閣黃叔敖棄城去。孝忠入城肆焚掠,盡驅強壯為軍。

丁巳,范致虛為觀文殿大學士。

兩浙路提點刑獄季質試太常少卿。質,邦昌子婿,聞僣位,自系越州獄,提舉茶鹽司以聞,至是擢用之。

戊午,太常少卿周望,假給事中,充大金通問使;趙哲領達州刺史,副之。

邵興據解州神稷山,屢與金人戰。時金將鶻眼屯安邑,執其弟招之。興不顧,飲泣死戰,大破金軍。

是月,管幹龍德,宣贊舍人曹勛,自燕中間道南還。

先是上皇至邢、趙間,燕王俁以絕食歿於慶源,斂以馬槽,猶露雙足。至真定,過河,士餘日,上皇密語勛曰:“我夢四日並出,此中原爭立之象,不知臣民肯推戴康王否?”翼日,出御衣三襯,自書領中曰:“可便即真,來救父母。”復諭:“如見康王,第奏:有清中原之策,悉舉行之,毋以我為念。”並持韋賢妃信,令勛間行南還。邢夫人亦脫金環,使內侍付勛曰:“為我白大王,願如此環,早得相見。”瀕行,復諭王:“藝祖有誓約,藏之太廟,誓不殺大臣及言事者,違者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