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五 起柔兆涒灘正月,盡強圉作噩九月,凡一年有奇



乙亥,幸太學,釋菜於先聖,命國子祭酒林光朝講經,賜光朝三品服。

遂幸武學,著作郎傅伯壽上言:“武成之廟,所從祀者出於唐開元間,一時銓次,失於太雜。太祖皇帝嘗見白起之像,惡其詐殺已降,以杖畫而去之,神武不殺之仁,垂訓深矣。太上紹興間,亦以議者之請,黜韓信而升趙充國,黜李勣而升李晟,去取之間,皆所以示臣子之大節也。然王翦佐秦,聘狙詐之兵,蓋無異白起;而彭越之臣節不終,亦同韓信。至於王僧辯雖能平侯景,然反連和於齊;吳明徹雖能因北齊之亂以取淮南,然敗於呂梁,為周所俘,不能死節;韋孝寬拒尉遲之義兵;楊素開隋室之禍敗;慕容恪、長孫嵩、慕容紹宗、宇文憲、王猛、斛律光、于謹,或本生邊陲之裔,或屈節僣偽之邦,縱其有功,豈足多錄!若尹吉甫之伐玁狁,召虎之平淮夷,豈有周中興之名將;陳湯之斬單于,傅介子之刺樓蘭,馮奉世之平莎車,班超之定西域,皆為有漢之雋功;在晉則有祖逖、謝安,在唐則王忠嗣、張巡,忠義謀略,卓然冠於一時,垂於後代。闕而不錄,似有所遺,宜並詔有司,討論歷代諸將,為之去取,然後以本朝名將繪於殿廡,使天下士皆曉然知朝廷激義勇而尚忠烈。”起居郎錢良臣亦請取建隆、建炎以來功烈顯著者,參陪廟祀。

幸秘書省,賜省官宴。

己卯,詔:“諸軍毋以未補官人任軍職。”

己丑,知臨安府趙潘老進兩學修造圖,於西北隅建閣安頓太上御書《石經》。帝曰:“碑石可置之閣下,其上奉安墨本,以‘光堯御書石經之閣’為名。朕當親寫。”龔茂良等曰:“自古帝王,未有親書諸經及傳至數千萬言者。不惟宸章奎畫照耀萬世,其所以崇儒重道,可謂至矣。”

壬辰,太常少卿顏度言:“籍田合得千畝。自紹興十五年給到五百七十餘畝,以備親耕,續因玉津園等題占撥目,即只二百餘畝。今又踏逐御路,將來或舉行典禮,委是窄狹。”帝曰:“御路止是時暫經由,可將見管步畝專充籍因,它司不得親占。”其後,籍田令趙監言御路系在二百一十畝之內,請依舊令人佃種,從之。

癸巳,知福州陳俊卿乞宮觀,帝曰:“前宰執治郡,往往不以職事為念。如俊卿在福州,劉珙在建康,於職事極留意,治狀著聞,未可換易,可令學士院降詔不允。”

戊戌,以新知荊南府胡元質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四川總領所乞降度牒措置備邊,龔茂良言:“四川降牒,自乾道四年至淳熙元年,降過萬餘,不惟失丁口,為異時患;官賣不行,必至押配與折估之害。名異實同,請不須更降。”

召史浩於明州。三月,乙巳,以為少保、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時龔茂良以參知政事行宰相事,因求去,帝曰:“朕以經筵召浩,卿不須疑。”

丙午,范成大奏關外麥熟,倍於常年,緣朝廷免和糴一年,民力稍舒,得從事於耕作。帝曰:“免和糴一年,民間已如此,乃知民力不可以重困也。”王淮曰:“去歲止免關外,今從李蘩之請,盡免蜀中和糴一年,為惠尤廣。”

己酉,龔茂良等上《仁宗玉牒》、《徽宗實錄》、《皇帝玉牒》。

編修官呂祖謙上言曰:“陛下以大臣不勝任而兼行其事,大臣亦皆親細事務而行有司之事,外至監司守令職任,率為其上所侵而不能令其下,故豪猾玩官府,郡縣忽省部,掾屬凌長吏,賤人輕柄臣。平居未見其患,一旦有急,誰也指揮而伸縮之耶?陛下於左右苟玩而弗慮,則聲勢浸長,趨附浸多,過咎浸積,內則懼為陛下所譴而益思壅蔽,外則懼為公議所疾而益肆詆誹。願陛下虛心以求天下之士,執要以總萬事之機,勿以圖任或誤而謂人多可疑,勿以聰明獨高而謂智足偏察,勿詳於小而忘遠大之計,勿忽於近而忘壅蔽之萌。”鏇遷著作郎,即以疾請祠歸。

辛亥,金免河北七路去年旱蝗租稅,賑東京三路。金主謂赫舍哩良弼曰:“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民不病飢。今三年不登而人民乏食,何也?”良弼對曰:“古者地廣民淳,崇尚節儉,而又惟農事是務,故蓄積多而無饑饉之患。今地狹民眾,又多棄本逐末,耕之者少,食之者眾,故一遇凶歲而民已病矣。”金主深然之,命有司懲戒荒縱不務生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