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五 起柔兆涒灘正月,盡強圉作噩九月,凡一年有奇



己卯,以王淮參知政事。

謝廓然言:“自龔茂良擅權植黨,故朝廷朋比之習未革。望敕臣下合謀輔治,毋黨同以求異,毋阿比以害公,使忠良蹇諤之士盡言而不疑,奸險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從之。

金主謂宰臣曰:“朕年老矣,恐因一時喜怒,處置或不當,卿等當執奏,毋為面從,成朕之失。”

癸未,升蜀州為崇慶府。

甲申,詔:“三省、樞密院所得之旨,朝退即具奏審,再承畫降,方可施行。”猶以龔茂良為矯旨也。自是每奏用人,復以黃紙貼簽封入,或有改易,遂為故事。

是夏,東宮官請增讀范祖禹《唐鑒》,從之。

秋,七月,庚子,右正言葛邲,請令二廣帥臣、監司,將見任郡守每歲精加考察,守倅見闕去處,元系堂除或部闕,亦請早賜差注,或人所不願,就令廣南諸司公共辟差一次,其已差未到者,催促之任。帝曰:“郡守不得其人,則千里被害。可令二廣帥臣、監司,限兩月體訪所部守臣臧否以聞。”

己酉,詔:“文宣王從祀,去王雱畫像。武成王廟,升李晟於堂上,降李勣於李晟位次,仍以曹彬從祀。”

時內批屢出,以閤門舍人黃夷行與郡守,趙雄等言其資歷尚淺,帝曰:“須用資歷,庶免人言。”辛亥,內批:“添差浙西準備將王守忠,任滿日特與再任。”雄曰:“守忠系潛邸祗應,即非隨龍,依指揮不應添差。”帝曰:“如此則難行。”雄曰:“聖意欲與之,特令依隨龍人例可也。”帝曰:“不若且已。”雄曰:“潛邸舊恩,不肯假以添差,臣下何敢用私。”帝曰:“不如此則法不行。”

壬子,金尚書省奏歲以羊三萬賜西北路戍兵,金主問如何運致,宰臣不能對。金主曰:“朕每退朝,留心政務,不遑安寧。卿等勿謂細務非帝王所宜問,以卿等於國家之事未嘗用心,故問之耳。”

謝廓然復論龔茂良四罪,言:“茂良行宰相事首尾三年,臣僚奏對,有及邊防利害,必遭譏罵;陛辭之日,方有所論,凡數百言,此其可誅一也。陛下孝誠篤至,兩宮上壽與冊立中宮,駕幸二學,皆斷自聖心,茂良乃自謂出其建明,誕謾如此,可誅二也。以己所言,駕為天語,掠聖訓為己言,可誅三也。其薦察官以妻黨林虙為首,擬除後省則用鄉人林光朝,可誅四也。”癸丑,茂良責寧遠軍節度副使,英州安置,父子卒於貶所,皆曾覿所使也。覿前雖預事,未敢肆,至是竄逐大臣,士多側目重足矣。

甲寅,郭剛申權統領陳鏜,乞落權字。趙雄言:“在外諸軍統領,卻無密院審察,法須從統領揀選,則統制何憂不得人?”帝曰:“善。”雄又曰:“昨聞王友直言,須從訓練官不輕授,則準備將至統制官方皆得人。臣答之云:惟將帥體國者乃肯如此,使人人似殿帥之言,則軍中何患無人?”帝曰:“此方是澄其源,然非體國者不能也。”

乙卯,吏部言內侍李裕文合轉歸吏部,帝曰:“昨與在京宮觀,元不曾降轉歸吏部指揮。”趙雄曰:“從來內侍寄資官罷內侍差遣,須轉歸吏部。”帝然之。

戊午,趙雄言蜀中五月得雨。帝曰:“世以鳳凰、芝草、甘露、醴泉為佳瑞,是皆虛文,不若使年穀屢豐,公私給足,此真瑞也。”

吏部郎閻蒼舒言:“馬政之弊,不可悉數。今欲大去其弊,獨有貴茶。蓋敵人不可一日無茶以生,祖宗時,一馱茶易一上駟。陝西諸州,歲市馬二萬匹,故於名山歲運二萬馱。今陝西未歸版圖,西和一郡,歲市馬三千匹爾,而並用陝西諸郡二萬馱之茶,其價已十倍,又不足而以銀絹r及紙幣附益之。茶既多,則人遂賤茶而貴銀絹r,而茶司之權遂行於它司。今宕昌四尺四寸下駟一匹,其價率用十馱茶;若其上駟,則非銀絹不可得。祖宗時,禁邊地賣茶極嚴,自張松大弛永康茶之禁,因此諸蕃盡食永康之茶,而宕昌之茶賤如泥土。且茶愈賤,則得馬愈少,而並令洮、岷、疊、宕之土蕃,逐利深入吾腹心內郡,此路一開,其憂無窮。今後欲必支精好茶而漸損其數,又嚴入蕃茶之禁,則馬政漸舉,而邊境亦漸安矣。”詔令朱佺嚴行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