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四十一 起強圉赤奮若八月,盡屠維單閼八月,凡二年有奇



寶元元年遼重熙七年

春,正月,辛丑,遼主如混同江。

癸卯,趙元昊請遣人供佛五台山,乞令使臣引護,並給館券;從之。元昊實欲窺河東道故也。

同知禮院宋祁上疏曰:“去年火焚興國寺浮屠,延燔藝祖神御殿,已而盜壞宗廟釦器者再,則神不昭格之意也。自昔災異之發,遠者十數年,近者三四年,隨方輒應,類無虛歲。而罪己之問不形於詔書,思患之謀不留於詢逮,逾時越月,群下默然。間者但引緇黃,晨齋夕唄,修不經之細祝,塞可懼之大變,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誠至愚,竊恐銷伏之間未得為計也。伏望陛下普詔百執,各貢所懷,留神省閱。”

甲辰,雷。麟、府州及陝西大雨雹。

丙午,以災異屢見,下詔求直言,限半月內實封進納。

庚戌,命翰林學士丁度等權知禮部貢舉。

乙卯,大理評事、監在京店宅務蘇舜欽詣匭通疏曰:“臣聞河東地大震,歷旬不止;孟春之初,雷電暴作。臣以為國家闕失,眾臣莫敢為陛下言者,唯天丁寧以告陛下。陛下果能霈發明詔,許群臣皆得獻言,臣初聞之,踴躍欣忭!旬日間頗有言事者,其間豈無切中時病?而未聞朝廷舉行,是亦收虛言而不根實效也。竊見綱紀墮敗,政化闕失,其事甚眾,不可概舉,謹條大者二事以聞。

“一曰正心。心正則神明集而萬條理。今民間傳陛下比年稍邇俳優,燕樂逾節,賜予過度。燕樂逾節則盪,賜予過度則侈;盪則政事不親,侈則用度不足。臣竊觀國史,見祖宗日視朝,旰昃方罷,猶坐後苑門,有白事者,立得召對,委曲詢訪,小善必納。真宗末年不豫,始間日視朝。今陛下春秋鼎盛,實宵衣旰食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親也。又,府庫匱竭,民鮮蓋藏,誅斂科率,殆無虛日。三司計度經費,二十倍於祖宗時,此用度不足也。望陛下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鑒物,勤聽斷,舍燕安,放棄優諧近習之纖人,親近剛明鯁正之良士,因此災變,以思永圖。

“二曰擇賢。夫明主勞於求賢而逸於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須盡擇,在擇一二輔臣及御史諫官而已。昨王隨自吏部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資,復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隨虛庸邪謅,非輔相器,降麻之後,物論沸騰,故疾纏其身,災仍於國。又,石中立頃在朝行,以詼諧自任,今處之近輔,物望甚輕,人情所忽,蓋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且張觀為御史中丞,高若訥為司諫,二人者皆登高第,頗以文詞進,而溫和柔懦,無剛直敢言之氣。斯皆執政引置,欲其緘默,不敢舉其私,時有所言,則必暗相關說。故御史、諫官之任,臣欲陛下親擇之,不令出執政門下。台諫官既得其人,則近臣不敢為過,乃馭下之策也。

“臣以為陛下身既勤儉,輔弼、台諫又皆得人,則天下何憂不治,災異何由而生!惟陛下少留意焉!”

丙辰,以災異,詔轉運使、提點刑獄案所部吏以聞。

上封者言:“自變茶法,歲輦京師銀絹易芻粟於河北,配擾居民,內虛府庫,外困商旅,非便。”丙寅,命權御史中丞張觀、侍御史程戡、右司諫韓琦與三司別議之。戡,陽翟人。

直史館蘇紳上疏曰:“星之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下之畔上,故星亦畔天。今大異若此,得非任事之臣逾常分乎?朝廷事無大小,委之政府,至於黜陟之柄,亦或得專。夫大臣平日宜辨論官才,使陛下周知在位之能否,及有除擬,可以隨才任用,使進擢之人知恩出於上,則威福不外分也。今則不然,每一官闕,但閱其履歷,附以比例,而陛下無復有所更。故競進之徒,趨走權門,經營捷徑,恩命未出於上,而請託已行於下矣。祖宗時擢用要官,惟才是用,臣下莫得先知,故被擢之人,鹹思自厲。此無它,講求有素而大權不在於下也。雷者,天之號令,今方春而雷,天其或者欲陛下出號令以震動天下,宜及於早,而矯臣下舒緩之咎。凡朝廷事,無巨細,無內外,取其先急者,悉關聖慮而振肅之,不可緩也。夫星變既有下畔上之象,地震又有陰侵陽之證,天意恐陛下未悟也,更以震雷警之,欲陛下先事為備,則患禍消而福祥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