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二十六 起柔兆敦牂正月,盡強圉協洽八月,凡一年有奇



是月,遼建中京,即七金山土河地也。先是遼主過七金山土河,南望雲氣,有郛郭樓闕之狀,因建都,至是始城之。

二月,戊辰朔,車駕遂如西京,夕次偃師縣,始復奏嚴;帝猶服靴袍,不舉樂。己巳,至西京,始奏樂。道經漢將軍紀信冢、司徒魯恭廟,詔贈信為太尉,恭為太師。

辛未,命吏部尚書張齊賢祭周六廟。詔從官先塋在洛者賜告祭拜。

壬申,謂輔臣曰:“前代內臣,恃恩恣橫,蠹政害物,朕常深以為戒,至於班秩賜與,不使過分,有罪未嘗矜貸,此輩常亦畏懼。”王旦等曰:“前代事跡昭然,足為龜鑑。陛下言及此,社稷之福也。”內侍史崇貴嘗使嘉州還,上言:“知縣某貪濁;有佐官某廉乾,乞擢為知縣。”帝曰:“內臣將命,能采善惡,固亦可獎;然便爾賞罰,外人必未厭伏。當須轉運使深察之。”

甲戌,幸上清宮,詔賜酺三日。

乙亥,詔罷西京榷酤,官賣麴如東京之制。

丙子,加號列子為沖虛至德真人。

帝之次鞏縣也,太子太師呂蒙正輿疾來見,不能拜,命中使掖之以進,賜坐勞問;壬午,幸其第,賜齎甚厚。

甲申,御五鳳樓觀酺,召父老五百人,賜飲樓下。

丁亥,幸元偓宮。

戊子,葺周六廟。增封唐孝子潘良瑗及其子季通墓。

庚寅,詔河南府置五代漢高祖廟。

辛卯,車駕發西京,謂輔臣曰:“歸途陵闕在望,雖已遣官祭告,朕豈安然而過乎!”壬辰,帝乘馬至孝義,鎮吏訾邨復設次,與親王望陵祭奠,近臣於幄殿東望拜。每進飲食,帝執爵舉匕箸,涕泗哀感。

甲午,次鄭州,遣使祀中嶽及周嵩、懿二陵。

丁酉,賜隱士楊璞繒帛。

遼主如鴛鴦濼。

三月,己亥,帝至自西京。

乙丑,以曹瑋為西上閤門使,賞其捍邊功也。瑋在鎮戎,嘗出戰少捷,偵虜去已遠,乃驅所掠牛羊輜重而還,頗失部伍。其下憂之,言於瑋曰:“牛羊無用,不若棄之,整眾而歸。”瑋不答。西蕃兵去數十里,聞瑋利牛羊而師不整,遽還襲之。瑋行愈緩,得地利處,乃止以待之。西蕃軍將至,逆使人謂之曰:“蕃軍遠來,必甚疲,我不欲乘人之怠,請憩士馬,少選決戰。”蕃人方苦疲,皆欣然,嚴軍而歇。良久,瑋又使人諭之曰:“歇定可相馳矣。”於是各鼓軍而進,一戰,大破蕃師,遂棄牛羊而還,徐謂其下曰:“吾知蕃已疲,故為貪利以誘之。比其復來,幾行百里矣。若乘銳便戰,猶有勝負;遠行之人,若少憩,則足痹不能立,人氣亦闌,吾以此取之。”

夏,四月,辛巳,皇后郭氏崩。周悼獻王,後所生也,王薨,後悲感生疾,遂不起。後性謙約,寬仁惠下。尤惡奢靡,族屬入謁禁中,或服飾華侈,必加戒勖。有以家事求言於帝者,後終不許。兄子出嫁,以貧,欲祈恩齎,但出裝具給之。帝嘗使觀宜聖殿諸庫,後辭曰:“國之寶庫,非婦人所當入。陛下欲惠賜六宮,願量頒之,妾不敢奉詔。”帝尤加禮重焉。

宰相王旦言:“諸路各置轉運使,復遣官檢舉酒稅,競以增益課利為功,煩擾特甚。”帝曰:“官吏務貪勞績,不恤民困,朕甚憫之。”乃詔三司:“取一年中等之數,立為定額,自今中外勿得更議增課。”

五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帝與輔臣言及朝士有交相奏薦者,王旦曰:“人之情偽,固亦難知,或言其短而意在薦揚,或稱其能而情實排抑。唐劉仁軌嘗忿李敬玄異己,將以計去之,乃稱其有將師材,而敬玄卒敗軍事,此皆不以國家為慮者也。”帝曰:“若然,則險偽之輩,世所不能絕也。”

戊申,詔以鼓司為登聞鼓院,登聞院為登聞檢院。命右正言鄒平周起、太常丞祁陽路振同判鼓院,吏部侍郎張詠判檢院,檢院亦置鼓。先有內臣句當鼓司,自此悉罷。諸人訴事,先詣鼓院;如不受,詣檢院;又不受,即判狀付之,許邀車駕;如不給判狀,聽詣御史台自陳。

先是帝謂王旦曰:“開廣言路,治國所先,而近日尤多煩紊。車駕每出,詞狀紛紜,洎至披詳,無可行者。”故有此更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