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九十九 起強圉協洽七月,盡八月,凡二月



徙宗室於江淮以避敵,願留京師者聽之,於是南班至江寧者三十餘人。又移南外宗正司於鎮江府,西外於揚州。

杭州軍亂。

帝初立,遣勤王兵還諸道,杭兵才三百,其將得童貫殘兵與俱,軍校陳通等謀為變。至是軍士縱火,殺士曹參軍及副將白均等十二人。翼日,執守臣龍圖閣直學士葉夢得,詣金紫光祿大夫致仕薛昂家,殺兩浙轉運判官吳昉。轉運判官顧彥成聞亂,亟奔湖州。眾乃推通等七人為首,囚夢得,逼昂權領州事。浙東安撫翟汝文聞變,自將七千人屯西興,且奏請浙西兵受其節制。

己未,元祐太后發京師。

庚申,劉光世為奉國軍節度使,韓世忠為定國軍承宣使,張俊落階官,並賞平賊功也。

辛酉,洺州防禦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李庠為東京副留守,以郭仲荀將所部扈元祐太后至南京故也。

御營司都統制范瓊將至襄陽,李孝忠聞之,率兵犯荊南府,人其郛,置酒高會。瓊敗之,孝忠率眾趨景陵。

以李綱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黃潛善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先是綱奏以秋末幸南陽,帝已許之。既而潛善與汪伯彥力請幸東南,綱謂人曰:“天下大計,在此一舉,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一日,留身奏事,言:“臣近都屢蒙宸翰,改正已行事件,又所進機務,多未降出,此必有間臣者。”因極論君子、小人不可並立,且言疑則當勿用,用則當勿疑,帝但勉慰之。後數日,遂有並相之命。

張愨兼御營副使。癸亥,命御營使大閱五軍人馬。自是執政皆有親兵。

丁卯,張愨言:河朔之民,憤於兵亂,自結巡社。請依唐人澤潞步兵、三河子弟遺意,聯以什伍而寓兵於農,使合力抗敵,且從靖康詔旨,以人數借補官資,仍仿義勇增修條畫,下之諸路。”乃以忠義巡社為名。其法:五人為甲,五甲為隊,五隊為部,五部為社,皆有長;五社為一都社,有正副;二都社有都副總首。甲長以上免身役;所結及五百人已上,借補官有差。都總首滿二年無過者,並補正。犯階級者杖之。歲十月,案試於縣,仍聽守令節制。歲中,巡社增耗者,守貳、令尉黜陟皆有差。

己巳,詔:“諸路兵非專被旨者,毋得會行在。”

是日,傅雱等至河陽,金遣接伴使王景彝來迓,止許雱以五百人自隨,日行百八十里。

初,尊元祐皇后為元祐太后,尚書省謂元學犯後祖諱,請以居宮為稱。至是,庚午,更稱隆祐太后,所居名隆祐宮。

壬申,先是河北宣撫使張所,招徠豪傑,以忠翊郎王彥為都統制,效用人岳飛為準備將。飛初補承信郎,以戰功遷秉義郎。帝初立,上書論黃潛善、汪伯彥不圖恢復,以越職奪官。至是歸所,所問曰:“汝能敵幾何?”飛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謀。欒枝曳柴以敗荊,莫敖采樵以致絞,皆謀定也。”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借補修武郎、閤門宣贊舍人,充中軍統領。飛因進說曰:“國家都汴,恃河北以為固,苟馮據要衝,峙列重鎮,則京師根本之地固矣。招撫能提兵壓境,飛唯命是聽。”所壯之,借補武經郎。

趙子崧言杭州軍變,遣京畿第二次劉俊往捕,又命御營統制辛道宗將西兵二千討之。

癸酉,耿南仲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南雄州安置。

乙亥,李綱罷。

先是張所至京師,河北轉運副使、權北京留守張益謙,附黃潛善意,奏所置司北京不當,又言招撫司置後,河北盜賊愈熾,不若罷之。綱言:“所留京師招集將佐,今尚未行,不知益謙何以知其騷擾?朝廷以河北民無所歸,聚而為盜,置司招撫,因其力而用之,豈由置司乃有盜賊!今京東、西群盜公行,攻掠郡縣,亦豈招撫司過邪!時方艱危,朝廷欲有經略,益謙小臣,乃敢以非理沮抑,此必有使之者。”時傅亮軍行才十餘日,汪伯彥等以為逗留,復命宗澤節制之,使即日渡河。亮言:“今河外皆屬金人,而遽使亮以烏合之眾渡河,不知何地可為家計,何處可以得糧?恐誤大事。”綱為之請,潛善等不以為然。綱極論:“潛善、伯彥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職。臣每念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凡事未嘗不與潛善、伯彥熟議,而二人設心如此。”既而潛善有密啟,翼日,帝批“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罷經制司,赴行在。”綱留御批再上,帝曰:“如亮人才,今豈難得?”綱曰:“亮謀略知勇,可為大將,今未嘗用而遽罷之,古之用將,恐不如此。”帝不語。綱退,亮竟罷職。綱復求去,帝召綱曰:“卿所爭,細事耳,何為出此?”綱曰:“人主之職在論相,宰相之職在薦賢。方今人才以將帥為急,恐不可為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