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六十四 起柔兆敦牂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宋紀六十四 ∷起柔兆敦牂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英宗體乾應歷隆功盛德憲文肅武睿聖宣孝皇帝

治平三年遼鹹雍二年。丙午,一零六六年

春,正月,丁巳,遼主如鴨子河。

壬申,以翰林學士、知制誥范鎮為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初,鎮草韓琦遷官制,稱引周公、霍光,諫官呂誨駁之;於是琦表求去位,鎮批答曰:“周公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帝以鎮不當引聖人比宰相。其意謂琦去位,則謳歌訟獄不歸京師,欲罷鎮內職。執政因諭鎮令自請外,而有是命。

帝於制誥多親閱,有不中理,必使改之,嘗謂執政曰:“此人君謨訓,豈可褒貶失實也!”

先是知制誥韓維奏事便殿,嘗言:“人君好惡,當明見賞刑以示天下,使人知所避就,則風俗可移。”又言:“思慮不能全無過差,假如陛下誤有處分,改之則足以彰納善從諫之美。”及鎮補外,維言:“鎮誠有罪,自可明正典刑。若其所失止在文字,當含容以全近臣體貌。陛下前黜錢公輔,中外以為太重。今又黜鎮而眾莫知其所謂,臣恐自此各懷疑懼,莫敢為陛下盡忠者矣。”

癸酉,契丹改國號曰大遼。

乙亥,宣徵南院使、武安節度使程戡卒。戡守延州凡六年,安重習事,治不近名,然不為言者所與。初,延州夾河為兩城,雉堞卑薄,嘗為夏賊攻圍,登九州台,下瞰城中。戡調兵大,大增築之,後以為利。橫山猷豪怨諒祚,欲以屬叛,取靈、夏,來求兵為援,戡言:“豺虎非其相搏,則未易取也。癰疽非其自潰,則未易攻也。諒祚久悖慢,當乘此聽許,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利也。”會帝不豫,大臣重生事,遂寢不報。自以年過七十,告老,章凡十數上,終弗聽。遣中使齎手詔問勞,賜茶、藥、黃金,乃再上章曰:“臣老疾劇矣,高奴屯勁兵,為要地,豈養病所邪!”還,至澄城,卒;贈太尉,謚康穆。

辛巳,以端明殿學士、知徐州張方平為翰林學士承旨。初,帝謂執政,學士獨王珪能為詔,餘多不稱職,因問:“方平文學如何?”歐陽修對曰:“方平亦有文學,但挾邪不直。”曾公亮以為不聞其挾邪,趙概又以為無跡,故卒命之。帝嘗問治道體要,方平以“簡易誠明”為對,帝不覺前席曰:“朕昔奉朝請,望侍從大臣以謂皆天下選人,今多不然。聞學士之言,始知有人矣。”

命翰林學乾馮京修撰《仁宗實錄》。

壬午,罷三司推勘官。初,詔三司舉京朝官一人,專領推勘事,至是三司奏以為不便,罷之,然議者不以罷之為便也。

癸未,遼主如山榆淀。

先是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呂海與侍御史范純仁、監察御史里行呂大防合奏曰:“伏見參知政事歐陽修,首開邪儀,以枉道悅人主,以近利負先帝,將陷陛下於過舉之譏。”龍圖閣直學士司馬光,亦上疏請罷追崇之儀,皆不報。誨等論列不已,而中書亦以札子自辯。帝意向中書,然未即下詔也。執政乃相與密議,欲令皇太后下手書,尊濮安懿王為皇,夫人為後,皇帝稱親,又令帝下詔謙讓,不受尊號,但稱親,即園立廟,以示非帝意,且欲為異日推崇之漸。

丙子,中書奏事垂拱殿,時韓琦以祠祭致齋,特遣中使召與共議。既退,外間言濮王已議定稱皇,歐陽修手為詔草二通,一納上前。日中,太后果遣中使齎實封文書至中書,執政相視而笑。誨等聞之,即納繳御史告敕,居家待罪,乞早賜黜責,帝以御寶封告敕,遣內侍趣誨等令赴台供職。誨等以所言不用,雖受告敕,猶居家待罪。

丁丑,中書奉事,帝又遣中使召韓琦同議,即降敕稱:“準皇太后手書,濮安懿王、譙國太夫人王氏、襄國太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可令皇帝稱親,仍尊濮安懿王為濮安懿皇,譙國、襄國、仙遊並稱後。”又降敕,稱帝手詔:“朕面奉皇太后慈旨,已降手書如前。朕以方承大統,懼德不勝,稱親之禮,謹尊慈訓;追崇之典,豈易克當!且欲以塋為園,即園立廟,俾王子孫主奉祠事。皇太后諒茲誠懇,即賜允從。”又詔:“濮安懿王子瀛州防禦使岐國公宗朴,候服闋除節度觀察留後,改封濮國公,主奉濮王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