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 起強圉協洽九月,盡十二月,凡四月



丁巳,詔:“朕罔好游畋,有以鷹犬輒稱御前者,流海島。”

辛酉,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入杭州。

初,淵至秀州,下令治兵,十日乃行,杭賊陳通等聞之,緩為之備。乃是淵與統制官張俊馳至城下,傳呼“秀州趙龍圖來”,通出不意,出迎。淵諭以朝廷遣賜告身,通等皆喜。淵、俊入州治,命軍士分守諸門,淵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執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為乃爾!”淵曰:“我受詔討賊,不知其它!”並執其餘黨,悉腰斬之,凡百八十餘人。百姓相賀。

壬戌,資政殿學士、京東東路制置使、知青州曾孝序為亂兵所殺。

先是臨朐土兵趙晟,聚眾為亂,奪門而入。孝序度力不能制,因出據廳事,瞋目罵賊,與其子宣教郎訏皆遇害,時年七十九。詔贈光祿大夫,謚曰威。

癸亥,金人攻汜水關。

初,宗翰聞帝如維揚,乃約諸軍分道南侵。宗維自河陽渡河,攻河南;右副元帥宗輔與其弟宗弼自滄州渡河,攻山東;陝西諸路都統洛索與副都統薩里罕自同州渡河,攻陝西。時西京統制官翟進扼清河白磊,而帶御器械鄭建雄守河陽,敵不得濟。宗翰乃屯重兵於河陽北城以疑建雄,而陰遣萬戶尼楚赫自力鼎渡河,背攻南城,破之,建雄遂潰。

西京留守孫昭遠,既罷西道都總管,所調西師,以非所隸,悉引去。昭遠數以洛陽無城池而強敵對境侵軼之狀聞於朝,且遺其子書曰:“今日捍禦,甚難為功。四男二女,無可置念,要為忠義死耳。”乃遣驍將姚慶拒之於偃師縣,軍敗,慶死之。昭遠知城危,即命其將王仔奉啟運宮神御間道赴行在。既而金人大入,昭遠引餘兵南去,翟進率軍民上山保險。

宗翰據汜水,引軍而東,命尼楚赫分兵攻京西。先是知階州董庠以勤王兵入援,潰散無所歸,宗澤以庠知鄭州。澤聞金兵入境,遣將劉達援之,未至,庠棄城走。是日,尼楚赫至鄭州,不入城而去,徑如京西,中原大震。

甲子,諫議大夫衛膚敏上疏,謂:“本朝後族、戚里,祖宗以來例不得任文資。乃者除邢煥徽猷閣待制,孟忠厚顯謨閣直學士,比又降中旨,王羲叔與郡,與羲叟除太府寺丞。物議太暄,頗為聖政之累。”疏入,改煥光州觀察使。

乙丑,詔:“自今除授及行遣有罪之人,並須經由三省及宰執進呈,方得施行;或有乾求請託,乞御寶以行下者,重置於法。”

丙寅,張遇寇江州,守臣陳彥文視事始十日,固守不下。遇引去,江淮制置使劉光世截其後軍,破之。

丁卯,詔:“諸路都總管司走馬承受公事使臣,使舊法隸屬帥司。”先是政和中,改走馬承受為廉訪使者,其權與監司均敵;朝廷每有所為,輒為廉訪所議,樞密院藉以搖宰相,因復舊制。

戊辰,衛膚敏疏論:“先朝嬪御皆至行在,建承慶院以處之,又置升暘宮以治兵器及服御所須之物,而使內侍典其役。或母后戚里之家,有所乾請,間以內批御寶行之,人言嘖嘖。望以承慶營繕付之揚州,升暘造作歸之有司,戚里內侍有乾請過例者,勿復降出。其錫賚之費,量力支賜,則人言不戒而自孚矣。”上嘉納之。

金人圍棣州,守臣姜剛之率軍民拒守,不拔而去。

金洛索渡河,拔韓城縣。

初,京兆府路經略制置使唐重在關中,以將官曲方為沿河安撫使。方老而繆,統兵屯韓城,日以飲食蹴鞠為事。時河東經制使王〈王燮〉在陝府,遣人渡河劫寨。洛索遂自慈、隰引兵而南,重遣兵馬都監、貴州刺史劉光弼賚金帛至河犒師。光弼至華州,聞敵逼河,遂留不進。洛索至河中府,官軍扼蒲州西岸。洛索患之,夜,潛由上流清水曲履水渡河,出龍門出,並河而南,距韓城四十里,方始覺,引兵遁去。光弼聞之,不歸長安而走邠、岐間。

先是榮州團練使陳迪,自瀘南安撫司走馬承受公事還行在,重以敵兵逼近,奏留迪提舉軍馬措置民兵以備敵。又有嘉州軍事推官王尚,被檄過岐下,重辟尚主管機宜文字,留長安。時京兆餘兵皆為經制使錢蓋調赴行在,重度金兵目入,以書別其父克臣曰:“忠孝不兩立,義不苟生以辱吾父。”克臣報之曰:“汝能以身殉國,吾含笑入地矣。”見者皆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