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中冊雕弓天狼)》第七十九回 釜底抽薪天威難測 重金贈友未雨綢繆

  第七十九回 釜底抽薪天威難測 重金贈友未雨綢繆
在旁邊的桑成鼎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驚:“大帥,你這奏摺前半段很好,後邊的幾句話卻說得不大合適。你知道皇上心胸狹小,是個最愛計較的人。他見到你又是表功,又是叫屈的,定會很不受用的。”
年羹堯接過奏摺來,把上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四個字拉掉說:“就這樣吧。正因為皇上事事計較,我才要寫出心裡話。你不了解皇上,你越是下軟蛋,他就越是要欺負你。可是,你要敢硬頂他,他倒會相信你是說了真話。桑哥,你回過頭來想想,史貽直和孫嘉淦,不全是頂出來的英雄嗎?”
三天以後,年羹堯回到了西寧大營。岳鍾麒親自率領著一百多名軍官,在接官廳恭候年大將軍歸來。他一如既往,還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樣,一說話就先自笑個不停。年羹堯見他親自來接,當然也十分高興。哪知,走到近前一看,這么多陌生的面孔卻讓他大吃一驚!汝福、玉允吉和魏之躍到哪裡去了?他們為什麼不來迎接呢?
岳鍾麒焉能看不出年羹堯的心思,不過他卻沒有多說,只是按著規矩,率領眾人向年羹堯行禮,然後又熱熱鬧鬧、風光排場地簇擁著這位大帥回到了城裡。進到大帳以後,年羹堯再也忍不住了,他氣憤地問岳鍾麒:“岳兄,想必你也一定看到皇上的旨意了。真是好景大家夸,牆倒眾人推呀!我年某一倒霉,放屁都能砸了腳後跟兒。九爺今天不來我不能責怪,他身份貴重,而且有他的處境和難處。可是,我手下的這些人也真夠混蛋的,他們全都鑽了沙,當了縮頭烏龜嗎?”
岳鍾麒一邊笑著讓座,一邊給年羹堯敬酒說:“大帥,您請坐,坐下來有話慢慢說嘛。亮工兄剛走不久,朝廷就來了旨意,說你這次進京大概要多住些天,叫鍾麒來大營暫時主持一下營務。兄弟來到這裡是蕭規曹隨,一切都按大將軍的制度辦事,不敢有絲毫走樣。他們幾位不來,年兄可不能生氣,因為他們都奉調離開這裡了。臨行匆忙,來不及給你告別。你先幹了這杯酒,閒話咱們有的是時間說。”
年羹堯一聽這話就炸了:“慢!我現在最怕聽的就是‘閒話,。不過,我還是想請問岳將軍,你怎么可以任意調動我的部下,而且一下子就把幾個大將全部調走?我問你,你把他們調到哪裡去了?”
岳鍾麒呵呵一笑說:“大帥,我可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啊!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我看,你也真是貴人多忘事。他們不都是西線大捷後,你親自保舉的人嘛。汝福被調到蔡珽那裡,魏之躍去了阿爾泰,王允吉則調到了伊克昭盟。他們不但調走了,而且都晉職為將軍,升官了。這都是你年大將軍的面子大,他們跟著你,才能有這個福份啊!這么大的事情,你不說話,我哪有那么大的權?我實話實說,只有福爾一個人是我安排的。我讓他把部隊帶到青甘交界的地方,那裡背風向陽,好過冬不是。老兄路過那裡時,一定看到了他們。你是大將軍,你現在既然回來了,我說過的全都不算數。你要是覺得不妥,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回到你這裡來。”
聽著這有板有眼,又挑不出毛病的話,年羹堯覺得心裡陣陣發涼。到了現在,他才明白,雍正皇上對他說過的“不調一兵一卒”,原來竟是這個意思。是的,這次確實沒調動他年某的一兵一卒,但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卻一個也沒有剩下!突然,他發出一陣撕裂人心的狂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來,一飲而盡。他惡狠狠地盯著岳鍾麒說道:“讓我試著猜猜看,眼下大營里新換的三個都統,大概都是從岳將軍那裡補過來的?或者,你老兄的大營已經移到西寧來了?九爺呢,喔,他也許已經被你‘禮請’到川北過冬去了?”
“哈哈哈哈……”岳鍾麒仰天長笑:“亮工啊,你連一條都沒有猜對。我一個人都沒有往你這裡安插,九爺也還是住在這裡。我並沒有拘管他。他今天是身子不爽,可能不會來見你了。至於我本人,那更好說,我只帶了我的六百親兵到你這裡,而我的老營還在原來的地方!你要是不信,就請親眼看看吧,看這些新都統是從哪裡來的。喂,你們怎么不上來給年大將軍敬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