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下冊恨水東逝)》第一百一十回 巡黃河弘曆誇功勞 鬧考場文鏡下毒手


田文鏡厲言厲色地說:“抗拒朝廷命令,公然拒考,這難道還不犯法嗎?凡是到這裡來靜坐的,都是刁頑之徒,都應該一概拿下!其中為首的人要正法,煽動鬧事的人要革去功名,其餘的人也要記過。明天讓他們隨班就考,一個也不準缺席!”
俞鴻圖剛才在大堤上對田文鏡有不少好印象,可現在卻一掃而光了。就聽張興仁說:“恐怕不能這樣簡單地處置。這些人十年寒窗,為的是什麼?說不定他們之中將來出將入相,也許會超過我們的。一下子就毀掉了他們的前程,就連我也是想不通的。”
柯興更是火上澆油,他提名道姓地叫道:“田文鏡,你好大的架子!秀才是因為不滿意你的苛政才來靜坐的,你就不能屈尊降貴地見一見他們嗎?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有什麼不好呢?”這個柯英是滿人,而且祖上戰功赫赫,封了世襲罔替的伯爵,所以,他根本不把田文鏡看在眼裡。他越說越氣,連罵聲都出來了,“你是個天生的周興、來俊臣!你說我是在和你過不去,你又能把老子怎么樣?”
張興仁在一旁勸道:“老柯,有話好說,不要動粗嘛。”
“動粗?媽的,老子還想揍他哪!”
田文鏡看著他這樣,卻不出聲地笑了:“你老兄彈劾在下的文章,我已經拜讀過了。除了幾句粗話,什麼新鮮的內容也沒有。要知道,我這個模範總督是皇上封的,不是我自己要的。彈劾我的人多了,我不怕,也在等著皇上對我的處分。今天這案子,要是你臬台和學政都不願管,那我可就要越俎代庖出面拿人了。”
張興仁知道,他這話不是嚇唬人的。便連忙站起身來說:“制台大人,我來辦這件案子好嗎?我去宣明制台的憲令,如能遣散他們,也就罷了。不過,今天咱們可不能提這‘罷考’二字,因為明天才是考期呢,然後我們共同請旨辦理,一切全按聖上說的辦。但假如你定是不同意這樣做,那我也就只好悉聽尊便了。”
田文鏡一想,這罷考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呀!人家別的地方不罷考,怎么你河南偏偏出了這種事情呢?便退讓一步說:“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還是要把話說到前頭,今在這裡帶頭鬧事的,一個叫秦鳳梧,另一個叫張熙,你斷斷不能讓他們兩個漏網。”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田文鏡懷著一肚子的氣回到衙里,一翻邸報,上面又全都是對自己的指責。他真想罵娘,可是,又一看,皇上竟然還有批示,要自己‘明白回奏’,他可真是傻眼了。師爺畢鎮遠笑著在一旁說:“東翁,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氣呢?您瞧這邸報上明明寫著,皇上已去了奉天,三阿哥弘時又晉升了盛郡王,怡親王允祥因病辭去了所有職務,皇上原來想讓塞思黑來河南的事也被你辭掉了,這些都是對你有利的事啊!至於那些指責你的奏摺,要讓我看,全都不值一駁。”
田文鏡眼睛一亮:“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東翁,據在下看來,所有這些奏摺,都沒有抓住你的要害。你完全用不著害怕,也一概不要辯白,只寫一個謝罪的摺子就什麼也不需要說了。你可以這樣說,因為自己報效皇上心切,做事過猛,因此才得罪了讀書人,使得他們鳴鼓而攻之。其實自己的本心,是敬重讀書人的。你還要特別在辯折里提上一句,自己是怕這些個讀書人借科舉之名結黨營私,才對他們求之過苛的。現在自己知道錯了,本來是恨鐵不成鋼,哪知卻得罪了這些孔孟之徒。總之,是一片好心,卻犯了過錯。東翁,你以為這樣說行嗎?”
田文鏡知道,這確實是一篇絕妙透頂的翻案文章!因為它正迎合了雍正皇上痛恨結黨營私的需要,也就不顯山不露水地推掉了河南士子罷考的責任,還把那些彈劾自己的奏摺,全部駁倒了,不過,田文鏡還知道,在彈劾他的摺子中,明顯的有一件是出自李紱之手。自己這樣一乾,無疑的就把李紱推向了絕路。自己雖和李紱政見不同,但畢竟是共過患難的。他能這么做嗎?而且,如果出現了這種情形,國人們會不會罵他田某人下手太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