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三十九 列傳第二十六



朵爾直班立朝,以扶持名教為己任,薦拔人才而不以為私恩。留心經術,凡伊、洛諸儒之書,未嘗去手。喜為五言詩,於字畫尤精。翰林學士承旨臨川危素,嘗客於朵爾直班,諫之曰:“明公之學,當務安國家、利讓稷,毋為留神於末藝。”朵爾直班深服其言。其在經筵,開陳大義為多。間采前賢遺言,各以類次,為書凡四卷,一曰《學本》,二曰《君道》,三曰《臣職》,四曰《國政》。明道、厚倫、制行、稽古、遊藝,五者《學本》之目也;敬天、愛民、知人、納諫、治內,五者《君道》之目也;宰輔、台察、守令、將帥、暬御,五者《臣職》之目也;興學、訓農、理財、審刑、議兵,五者《國政》之目也。帝覽而善之,賜名曰《治原通訓》,藏於宣文閣。二子:鐵固思帖木而、篤堅帖木而。

阿魯圖

阿魯圖,博爾朮四世孫。父木剌忽。阿魯圖由經正監襲職為怯薛官,掌環衛,遂拜翰林學士承旨,遷知樞密院事。至元三年,襲封廣平王。至正四年,脫脫辭相位,順帝問誰可代脫脫為相者,脫脫以阿魯圖薦。五月,詔拜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而別兒怯不花為左丞相,從駕行幸,每同車出入,一時朝野以二相協和為喜。時詔修遼、金、宋三史,阿魯圖為總裁。五年,三史成。十月,阿魯圖等既以其書進,帝御宣文閣,阿魯圖復與平章政事帖木兒塔識、太平上奏:“太祖取金,世祖平宋,混一區宇,典章圖籍皆歸秘府。今陛下以三國事績命儒士纂修,而臣阿魯圖總裁。臣素不讀漢人文書,未解其義。今者進呈,萬機之暇,乞以備乙覽。”帝曰:“此事卿誠未解,史書所系甚重,非儒士泛作文字也。彼一國人君行善則國興,朕為君者宜取以為法;彼一朝行惡則國廢,朕當取以為戒。然豈止儆勸人君,其間亦有為宰相事,善則卿等宜仿效,惡則宜監戒。朕與卿等皆當取前代善惡為勉。朕或思有未至,卿等其言之。”阿魯圖頓首舞蹈而出。

右司郎中陳思謙建言諸事,阿魯圖曰:“左右司之職所以贊助宰相。今郎中有所言,與我輩共議見諸行事,何必別為文字自有所陳耶?郎中若居他官,則可建言,今居左右司而建言,是徒欲顯一己自能言耳。將置我輩於何地?”思謙大慚服。一日,與僚佐議除刑部尚書,宰執有所舉,或難之曰:“此人柔軟,非刑部所可用。”阿魯圖曰:“廟堂即今選儈子耶?若選儈子,須選強壯人。尚書欲其詳讞刑牘耳,若不枉人,不壞法,即是好刑官,何必求強壯人耶?”左右無以答。其為治知大體,類如此。

先是,別兒怯不花嘗與阿魯圖謀擠害脫脫。阿魯圖曰:“我等豈能久居相位,當亦有退休之日,人將謂我何?”別兒怯不花屢以為言,終不從。六年,別兒怯不花乃諷監察御史劾奏阿魯圖不宜居相位,阿魯圖即避出城。其姻黨皆為之不平,請曰:“丞相所行皆善,而御史言者無理,丞相何不見帝自陳,帝必辯焉。”阿魯圖曰:“我博爾朮世裔,豈丞相為難得耶?但帝命我不敢辭,今御史劾我,我宜即去。蓋御史台乃世祖所設定,我若與御史抗,即與世祖抗矣。爾等無復言。“阿魯圖既罷去,明年,別兒怯不花遂為右丞相,不久亦去。十一年,阿魯圖復起為太傅,出守和林邊,薨,無嗣。

紐的該

紐的該,博爾朮之四世孫也。早歲備宿衛,累遷同知樞密院事,既而廢處於家。順帝至元五年,奉使宣撫達達之地,整理有司不公不法事三十餘條,由是朝廷知其才,升知嶺北行樞密院事。至正十五年,召拜中書平章政事,遷知樞密院事。十七年,以太尉總山東諸軍,守鎮東昌路,擊退田豐兵。十八年,田豐復陷濟寧,進逼東昌。紐的該以乏糧棄城,退屯柏鄉,東昌遂陷。還京師,拜中書添設左丞相,與太平同居相位。紐的該有識量,處事平允。倭人攻金復州,殺紅軍據其州者,即奏遣人往賞賚而撫安之。浙西張士誠既降,紐的該處置江南諸事,鹹得其宜,士誠大服。興和路富民調戲子婦,系獄,車載楮幣至京師行賂,以故刑部官持其事久不決。紐的該乃除刑部侍郎為興和路達魯花赤,俾決其事,富民遂自縊死。凡授官,惟才是選,不用私人,眾稱其有大臣體。已而遽罷相,遷知樞密院事。嘗臥病,謂其所知曰:“太平真宰相才也。我疾固不起,而太平亦不能久於位,此可嘆也。”朝官至門候疾者,皆謝遣之。二十年正月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