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義》第四十六回 得新懷舊人面重逢 納後為妃天倫誌異


自此以後,四人同心。又盤桓了好幾天,燕帖木兒方才回京。臨行時與泰定後及二妃道:“我一入京師,便當飭著妥役,奉輿來迎。你三人須一同進來,休得有誤!”三人尚戀戀不捨。燕帖木兒道,“相別不過數日,此後當同住一家,朝歡暮樂,享那後半生安逸。溫柔鄉里,好景正多,何必黯然!”
只恐未必。三人方送他出門,嚀叮而別。
燕帖木兒一入京師,即遣衛兵及乾役赴東安州,去迎泰定后妃,囑以途次小心。一面就在新賜大廈中,陸續布置,次第陳設,作為藏嬌金屋。小子前時曾表明泰定后妃名氏,至此泰定後已下嫁燕帖木兒,二妃也甘心作媵,自不應照舊稱呼。此後稱泰定後,就直呼她芳名八不罕,稱泰定二妃,亦直呼她芳名必罕及速哥答里。稱名以愧之,隱寓《春秋》書法。
八不罕等在東安州,日日盼望京使。春色未回,陌頭早待,梅花欲放,驛信才來。三人非常歡慰,即日動身。州官亟來謁送,並獻上許多贈儀。是否奩儀。八不罕也道一謝字。鸞車載道,鳳翣呈輝,衛卒等前後擁護,比前日到東安州時,情景大不相同。
不數日即到京師,燕帖木兒早派人相接迎入別第。京中人士,尚未得悉情由,統是模糊揣測。只有燕帖木兒心腹,已知大概,大家都是蔑片,哪個敢來議長論短,只陸續入太平王府送禮賀喜。一傳十,十傳百,宮廷內外,都聞得燕帖木兒繼娶王妃,相率趨賀。文宗尚未知所娶何人,至問及太保伯顏,才算分曉。蒙俗本沒甚名節,況是一個冷落的故後,管她甚么再醮不再醮。當下也遣太常禮儀使,奉著許多賞品,賜與燕帖木兒。正是作合自天,喜從天降。
到了成禮的吉期,燕帖木兒先到新第,飭吏役奉著鳳輿,及繡幰二乘,去迎王妃等人,八不罕等裝束與天仙相似,上輿而來。一入新第中,下輿登堂,與燕帖木兒行夫婦禮,必罕姊妹,退後一步,也盈盈下拜,大家看那新娘嬌容,並不覺老,反較前豐艷了些,莫不嘆為天生尤物。大約夏姬再世。及與察吉兒公主相見,八不罕本是面熟,只好低垂粉頸,斂衽鳴恭。虧她有此厚臉。必罕姊妹,行了大禮,一班淫婢。方相偕步入香巢。
燕帖木兒復出來酬應一回,日暮歸寢,八不罕等早已起迎。燕帖木兒執八不罕的手道:“名花有主,寶帳重春,雖由夫人屈節相從,然夫人性命,從此保全,我今日才得寬心哩!”八不罕驚問何故?燕帖木兒道:“明宗皇后,尚且被毒,難道上頭不記著夫人么?我為此事,煞費周鏇,上頭屢欲加害,我也屢次挽回。只夫人若長住東安,終難免禍,現今做我的夫人,自然除卻前嫌,可以沒事哩。”占了後身,還想巧言掩飾,令她心感,真是奸雄手段。八不罕格外感激,遂語燕帖木兒道:“王爺厚恩,愧無以報!”以身報德,還不夠么?燕帖木兒道:“既為夫婦,何必過謙!”復語必罕姊妹道:“你二人各有臥室,今夕且分住一宵,明日當來續歡罷了。”
二人告別而去。燕帖木兒乃與八不罕並坐,攬住髻雲,搵住香腮,先溫存了一番,嗣後寬衣解帶,同入鴛幃,褥底芙蓉,相證無非故物;巢間翡翠,為歡更越曩時。一夜恩愛,自不消說。次夕,與必罕姊妹,共敘舊情,又另具一種風韻。小子有詩詠道:
綱常道義盡淪亡,皇后居然甘下堂,
萬惡權臣何足責,楊花水性太荒唐!
未知後事如何,且至下回續敘。
本回表述風情,暗中恰深刺燕帖木兒及泰定后妃,泰定後雖遷置東安州,然名分猶在,不可得而污衊也,燕帖木兒貪戀酒色,甚至占後為妻,任所欲為,而八不罕皇后等,亦甘心受辱,屈尊下嫁,雖畏其權勢之逼人,要亦由廉恥之掃地。盈廷大臣,唯唯諾諾,不聞有骨鯁之士,秉直糾彈,元其能不亡乎?故此回敘燕帖木兒事實,嫉其強暴,敘泰定后妃事實,惡其淫邪,幸勿視為香奩瑣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