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文公(元年~十八年)

冬,楚公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晉陽處父聘於衛,反過寧,寧嬴従之,及溫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漸剛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沒乎。天為剛德,猶不乾時,況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

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

文公六年

經 六年春,葬許僖公。夏,季孫行父如陳。秋,季孫行父如晉。八月乙亥,晉侯歡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閏月不告月,猶朝於廟。

傳 六年春,晉蒐於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溫,改蒐於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污,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大傅陽子與大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

臧文仲以陳、衛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於陳,且娶焉。

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釒鹹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雲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禮則,使毋失其土宜,眾隸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秋,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

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德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遠,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逼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會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於陳。趙孟使殺諸郫。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

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

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夷之蒐,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慾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夫子禮於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介人之寵,非勇也。損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扞之,送致諸竟。

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

文公七年

經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遂城郚。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戊子,晉人及秦人戰於令狐。晉先蔑奔秦。狄侵我西鄙。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於扈。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蒞盟。

傳 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

三月甲戌,取須句,置文公子焉,非禮也。

夏四月,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盪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