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文公(元年~十八年)

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盟於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會。書曰:“諸侯盟於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會,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己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己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於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於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於時保之。’不畏於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文公十六年

經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於陽穀,齊侯弗及盟。夏五月,公四不視朔。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於郪丘。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毀泉台。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冬十有一月,宋人弒其君杵臼。

傳 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會齊侯於陽穀。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公使襄仲納賂於齊侯,故盟於郪丘。

有蛇自泉宮出,入於國,如先君之數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毀泉台。

楚大飢,戎伐其西南,至於阜山,師於大林。又伐其東南,至於陽丘,以侵訾枝。庸人帥群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

楚人謀徙於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住。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飢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於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窗。三宿而逸,曰:“庸師眾,群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魚人實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馹,會師於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従楚師,群蠻従楚子盟。遂滅庸。

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飢,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才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艷,襄夫人慾通之,而不可,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

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魚雚為司徒,盪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寇。初,司城盪卒,公孫壽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寶行。盪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寶賜左右以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盪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弒其君杵臼。”君無道也。

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盪虺為司馬。

文公十七年

經 十有七年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於谷。諸侯會於扈。秋,公至自谷。冬,公子遂如齊。

傳 十七年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弒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夏四月癸亥,葬聲姜。有齊難,是以緩。

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於谷。

晉侯蒐於黃父,遂複合諸侯於扈,平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

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