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光裕和他的汕頭老家

那時候還叫做曾俊烈的黃光裕家中只有兩畝地,村里人還記得他家的貧困。“嬋貞很爭氣,即使別人欺負到他們家,她也教育孩子不要反過來去欺負別人,而是要爭氣,不在外面惹禍,對人要禮貌,兄弟姐妹要團結。而且,她從來不打孩子,最多只是說幾句。”

曾慶水還記得黃光裕兄弟在村裡的集市上幫他父親賣豆漿收錢遞貨的身影,“在我們這裡也很平常,孩子們從小就要幫助父母親做生意”。可是那個小生意小到根本不需要幾個人去做,上世紀70年代末期,汕頭地區開始流行的走私家電、手錶,才把十幾歲的黃家兄弟卷了進去。

作為潮汕人的吳二持還記得那個年代這裡的瘋狂,鄉鎮上時常看見賣走私表的孩子,拿著一麻袋的電子手錶,不一會時間就能換成一麻袋的錢。“只要有這種門路,很少有人不幹這個的。”

而流傳的黃光裕兄弟少年貧困,甚至“撿垃圾為生”——其實也和走私生意有關,曾慶水這點記得很清楚:“曾厝有些能幹的人從海上運回來好多電視機、收錄機,說是從*、香港那邊弄回來的,別人再從他們手上收來,把這些來路不明的電器運到城市賣掉。有半年村里家家戶戶都做這些生意,其中有些是舊電器,很髒,可是也有辦法重新組裝,村里堆得像垃圾堆,很賺錢,我記得黃光裕兄弟倆就常常騎著舊腳踏車去各村收舊電器,收來再出手。”那還是80年代初期,黃光裕還只有十幾歲,卻已經成為精明的“下家”,收來的貨全部能出手。1986年,他17歲的時候,就和哥哥帶著一批舊電器出門遠行內蒙古了。“村里像他這么出去做生意的人很多,像他那么大年紀出去的也很多,要是他不發大財,大家還真記不得他了。”

這種傳統一直延續下來,銅盂鎮附近的貴嶼鎮現在還是國內電子垃圾的處置中心,只是現在收回來的都是國內的電子垃圾罷了。

曾慶水自己也是在那個年代掙到了第一筆大錢,3000元,那還是1983年,他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出門做生意的,“到處開店鋪”。潮汕人不喜歡替人打工,稱為“工字不出頭”,所以有了點錢都是直接做買賣。

20多年過去了,曾慶水卻回到了家鄉開涼茶鋪。“店全部給子女看管,自己不願意再到北方受苦。”他在東北地區開了一家建材鋪,規模只有幾十萬元,“和黃光裕比起來差遠了”。

在曾厝,黃光裕的父親給人印象並不深,村里人就知道黃昌義十幾歲就來到曾厝,是因為在老家西臚鎮波美村無法立足,“土改的時候,昌義那一支的土地被沒收了”。

相比起在曾厝談起黃光裕還不免謹慎的說話方式,在波美村,黃光裕就更像公共話題,在大庭廣眾之下,只要說到這3個字,成年男性就會驕傲地說,他是六房的嗎,和我要算堂兄弟、堂侄孫之類。儘管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從沒有見過黃光裕,甚至他的父親黃昌義都只見過一兩次。

“黃昌義和老婆回來過一次,說是要找些自己那支的兄弟,可是沒找到幾個,所以也沒有翻修祖宅。”這裡也有幢輝煌的天主教堂,是曾嬋貞捐款200多萬元的產物。

波美村在黃光裕發達後,派遣幾個頭面人物上北京找過他,想讓他捐款修村裡的水庫。“可是那20多萬塊他都不肯出。”黃光裕根本不承認自己是波美村人,兄弟姐妹也從沒有回鄉認過祖。這在波美村人看來簡直是不可原諒的事情。要知道,修祠堂捐款是已經富裕了的潮汕人的比富方式,“清明節的時候,從廣州、深圳回來的豪華車輛把公路都堵死了,按照規矩來講,他肯定應該回來祭拜我們這裡才是”。

2006年的“榮歸”

2006年6月,潮商大會在汕頭舉行,當時已經成為中國首富的黃光裕第一次在汕頭的公開場合亮相,受到了熱烈歡迎。張更義非常清楚記得黃光裕在那次會議上的風光。“他剃了個光頭,當時汕頭的報紙都用‘酷極了’來形容他,我記得還開了一場公開見面會,會上的許多中學生一起大叫,你是我們的偶像,場面比明星出現隆重多了。”後來大家才知道,之所以剃光頭,是因為此時的黃光裕已經開始脫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