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二十幾種名片,隨身攜帶著大概十來種,名頭多是日本各種組織在中國的協調人員或顧問。他拿出一本日文書佐證,他不但給中國的許多媒體寫專欄,也給日本的媒體寫。另外他是一個熱心的組織者、策劃人、發言人、主持人,據說還是一個談判高手,做了超過200場的談判,他的任務是協調和溝通對方的意願。他條理甚為清晰,說到自覺精當處,還會重複一遍。言談里的北京方言味道,已經有那么點意思。
他對中國抱著異乎尋常的熱情與探索精神。2005年的中國反日遊行,他就混在遊行隊伍里。他說自己“要用一生來了解中國”,上至xx總理,下至北京捷運站的人,到中國人為什麼不遵守交通規則,以及貴州山區的貧困。“比如我去貴州畢節地區,最貧困的農村考察,他們不想讓我看到真實的東西,就派人來跟我喝酒,結果我把那個人灌醉,他睡著了,我就溜走了。”他就這樣去了中國農村“無數次”,“花自己的費用”,因為“不了解農村怎么了解中國呢?”
他熟識徐本禹,與教育部前新聞發言人王旭明是“朋友”,經常上中國教育電視台的節目,對農村孩子上不起學有自己的看法:“以為使義務教育徹底免費,就可以使任何人上學了?錯!很多人不是因為交不起學費上不起學,而是因為貧困。”
他每日查閱新聞,處理郵件,給媒體供中文稿,還有部落格!其餘是,三到五個小時的與人見面,包括應酬性質的活動,跟人談項目,他生氣勃勃,語氣鏗鏘。
他平素一天只睡3個小時,這兩個月睡得更少了——但這似乎沒有影響他的臉的光潔度。除此之外,他還要把日本現役外交官的書譯成中文,同時寫三四本書。
他沒有娛樂,除了走在路上聽點音樂,偶爾看個電影,也是為了寫評論。
他自認為在日本受到“排擠”,卻在中國社會甚為協調。他希望對社會有影響,哪怕得到的反饋是“你他媽一個日本人”。他不害怕曝光,他的童年太不快樂,通過社會的自我觀照,他能感受活著的意義。“北京是讓我成長的地方,北大是我求知的場所,在北京用中文謀生的過程是有趣的。我好好表現自己,提高自己。”
他拚命寫稿子,他的賬戶上存了多少錢,他都不知道,因為他十分忙,忙到沒時間去花錢。
中國救了我
“我就是想做第一個,要與眾不同。”他說得如此認真,簡直像青春期少年,還有那么多來歷可疑的故作反叛。但是眼前這個青年——毫無疑問,他心存大志。“媒體是統治者與普通大眾之間的橋樑,我生活里跟媒體的關係很密切,一切都為了將來從政。”
“我跟歐巴馬是同類。我們個頭差不多,他也是出身底層,也都是曾經被社會排斥的。我覺得歐巴馬會改變歷史,這類人可能是極少,但我還是從歐巴馬身上看到自己的希望。”他認真揣摩那些大政治家的演講,他在他們身上,找到很多的自我認同感。與那些走在澀谷的時尚少年不同,加藤嘉一意志堅定。他們走出伊豆,東京甚至不能滿足他們的幻想,他們要到更大的地方去。
他每年只跟父母通一個電話,一年只回一次家,通常只呆一天,他的世界離父母的田野農活太遠了。“對於這樣的疏遠和離別,我是感到寂寞的。”但是,“我們從小都是獨立的”,他進一步說,“父母也要獨立,”放低了聲音,“我的母親也很堅強——她從不給我打電話。”
加藤嘉一講起了他童年的清貧,被黑社會追殺、被主流社會排斥……好比一個古惑仔的前世今生。我們可得而知,一個5歲開始就幻想從政的年輕人,如何度過他那與眾不同的青春期。也許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學會了長跑。他精力旺盛,野心勃勃。他所做一切,只為“成為我自己”,因為他從來不是太喜歡自己,對自己不曾滿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