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金絲餅


閩西老區龍巖市郊某處開闢了一個叫“瑞華”的新的生態休閒景點,四面青山環抱,景色宜人。園中天然流泉匯成的水網如織,區劃成蕩舟與垂釣的大湖、戲水的泳池、養魚的碧潭……更有草木森森,土樓式和西洋式的度假樓錯落其間。我選一幢歐風別墅小住,以期遠離塵囂,洗去滿心都市的粉塵。

太陽西墜,拖著被泉水滌淨的肢體,我盪開山嵐暮靄靜謐的涌圍,游向園中燈紅的餐廳接受友人的宴請。魚與肉自然都是園中的自產,果與蔬來自鄰園的農家,有使人胃口洞開的潮汕滷水,也有清香滑潤的新羅粗米粉……不過印象深刻的卻是一款叫“金絲餅”的甜點。平心而論,此點相貌平平,薯絲之類的沾上澱粉什麼的在沸油中炸成。倒是置入的耳盤潔白異常,因而油炸後的薯絲尤顯金黃,“人靠衣裝”,薯絲亦然。加之剛剛出鍋,熱氣里微含著乳糖的焦香,誘人起筷。也確實好吃,酥鬆可口。本為小插曲的甜點到此就足該打上休止符,不料餐廳樂呵呵的師傅突然冒出,一個“金絲”為何物的謎語,竟使這款嬌巧的炸餅唱起了主鏇律。有的不以為然地說是馬鈴薯,興許與“麥當勞”發生了聯想;有的說肯定是地瓜絲,立足山地不動搖;望著師傅嘴角那絲浮起的微笑,一貫不甘寂寞的我頓時啞然了,如果真是一目了然的薯絲,顯然就失去了猜的價值。然而本嘴向來好強,再細品一枚,力圖憑藉舌尖敏感的味蕾,探出這“金絲”的原來。無奈餅內絲絲滲足了佐料的乳糖,餅外處處被油炸跑了原味原汁,唇齒之間依舊茫然。我只得以一絲苦笑面對同桌諸君的期待。

謎底是南瓜絲,的確沒想到,然而似乎又不該不想到,從色澤到質地。再說我們閩南話把南瓜叫為“金瓜”,早已悄悄地發出了強烈的暗示。好一個腦筋急轉彎的小遊戲,思維一旦與薯類糾纏不休,那再大的瓜也視而不見,人性的弱點可略見一斑。一桌賓客面面相覷,隨後嘿嘿的笑聲略微勉強……圓圓的甜點不啻為盤中甜甜的套圈:其實佐料一旦大舉滲透,是南瓜吸足了乳糖,還是乳糖同化了南瓜?嬌艷不變的惟有那件叫“金絲”的晚裝!

飯後踏著夜色漫步園中,久違的最是盛夏山中的風涼,蛙聲四起,湖畔隱隱約約散落著垂釣者,螢光的浮標象螢火蟲在夜的活水上星星點點。只是不知魚兒們在共進晚餐的時候,是否也在猜“螢火蟲”的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