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與菜名

  近幾年,飯店招收女服務員的條件必定是:身高1.65米以上,體重不超過50公斤,五官端正、秀麗,最後還加上體貌姣好者優先。也許是為了讓消費者養眼,菜名上也下了一番功夫,道道菜都與美女聯繫在一起。

  但是把女人和吃聯繫在一起,並不是現代人的發明。古人早就說過,“秀色可餐”,“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成都萬福橋的陳麻婆豆腐,不過是麻辣豆腐加些牛肉丁罷了,其白、嫩、辣、燙自然讓人聯想到女人。叫麻婆,是因為點綴了牛肉丁。

  “李大嫂酥長魚”是一道典型的隨園菜,一條普普通通的魚,經過廚師的烹飪,文人的點撥,可以讓人們吃出點兒魚之外的味道。我吃著外焦里嫩、清清淡淡、香濃可口的魚,很自然就想起“譚記兒”這齣戲中“月兒彎彎照樓台/張大嫂給我送魚來”的唱詞;《嫂鏡》這篇文章中到高原哨所探親的白蓮嫂子……有這么多充滿成熟魅力的嫂子跟我一起吃飯,一時胃口大開。

  一個清蒸仔雞,起名為“貴妃雞”或“貴妃醉酒”的確貼切。吃著光潤油亮、酒香四溢、雞肉酥爛、湯味醇和的清蒸仔雞,既能想起描寫楊玉環“溫泉水滑洗凝脂”的詞句,又像“貴妃醉酒”一般,久久不能忘懷。

  有的飯店把豬蹄叫“紅酥手”,不由得使人想起陸游的“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的佳句。另一個麵點叫“肖美人鳳梨”,既有美人又有水果的香氣,銷路肯定不錯。

  “龍虎鬥”是蛇和貓(果子狸)同燴而成,菜名里有點硝煙味。店家再加上一隻雞,就變成了“龍虎鳳”,還有了點兒三角感情的糾葛。由刀槍劍戟到情義綿綿,不由得使人想起金庸筆下的一個個美麗淒婉的故事,一下子調動起人的七情六慾,吃龍虎、戲嬌鳳,直吃得各個盡興而歸。如果把貓去掉,只蛇和雞同燴,叫個“龍鳳滿壇香”,讓人想起的就變成洞房花燭夜,小兩口的卿卿我我。

  “西施舌”是閩菜中的名菜,其實就是個貝肉氽湯,因貝肉頗似人舌就得了這個美名。試想一下,西施這個大美人吳儂軟語,舌頭就像毛毛雨潤了似的,說出話來鶯囀鳥啼,她的舌頭,吃到嘴裡能不浮想聯翩嗎?

  這些菜名里都有女人,這些女人都給人以大愛大美的感受。而有的飯館裡的菜名有女人,也許是很漂亮的女人,但卻讓人望而卻步。

  一個涼拌削了皮的黃瓜段叫做“少女脫衣”,以此來招攬顧客。我想如果哪天這招兒也不靈了的話,那些漂亮的女招待真的脫起衣來,那我就要抱頭鼠竄了。

  更有甚者,一個蜜汁荸薺蓮子叫做“和尚尼姑接吻”。且不說這會引起佛教協會的抗議,就是我吃飯也要戰戰兢兢,真怕不定什麼時候光頭廚師跑出來和小姐們當堂接吻,那我該往哪裡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