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人的麥天


牐犕蚜;脫麥替代了打麥場碾麥,卻替代不了農人的勞累。脫麥也需選炙熱的天氣,太陽越烈,天氣越熱,麥子越乾,脫粒機就吃得越快,脫得也就越乾淨,也就越省柴油,越省工夫。一般需三五個人,人越多越輕鬆。機器一響,人就象上緊了發條的鐘擺,一刻也不能停下。餵麥的,顧不得麥桿的扎痛,不停地一抱一抱地往脫粒機內餵;扒垛的,先用鐵耙扒開麥垛,再急急地一杈一杈把麥子挑到餵麥者手下;接籽的,匆匆用兩個廈子換替著把脫粒機吐出的麥籽接住,裝入袋子內,再接,再裝,還要不時捅捅機器內的麥糠,擠空紮緊麥袋;挑麥秸的,慌慌地把脫粒機吐出的麥秸麥糠分開,把麥秸挑向遠處,麥糠堆在一邊。稍有小風,機器內吹出的麥糠麥灰便隨風鏇飄,直往人的脖子、頭髮、耳鼻內鑽。順手抹拉一下臉,汗水和滿臉的麥塵便把人畫出一個戲曲的臉譜。幹上一陣,要熄了機器歇一歇。機器需要涼一涼,人也喘口氣,同時整理一下慌亂間來不及垛好的麥秸,收集一下散亂得到處都是的麥子,把沒紮緊口的袋子紮好。這才發現,麥垛已縮小了大半,麥秸垛長了起來,麥糠堆了一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新打的麥袋子。白的、黃的、花的各色衣服全沒了本來的顏色,一律被汗水和麥塵浸染成了灰色。嗓子幹得冒煙,咕嘟咕嘟一口氣能喝小半桶涼開水。那討厭的麥塵刺激著皮膚,讓人奇癢難耐,急跑到田頭溝邊去洗(有水的話)。男人脫了衣服光著膀子洗個痛快,女人也顧不得矜持,解開脖子下的扣子,拿著毛巾伸進去在脖子和若隱若現的胸脯上使勁地擦搓。
牐牳苫畹氖焙蛺嶙啪ⅲ晚上收工了那強烈的疲累感覺才襲上來。太陽落下了,天也涼快了,坐在田頭地上歇口氣,晚風一吹,怪舒服,就想躺下來伸展伸展胳膊腿兒。不管那地面平不平髒不髒,躺下來伸個懶腰就再也不想動,身子底下一個坷拉蛋子恪得生疼也懶得動手把它拿開,身上某個部位突然癢得難受都不想去撓。
牐犚隕鮮撬忱的麥天,糟糕的是麥天極少有順利的。且不說突然一陣暴雨沖跑了正曬著的麥籽,還淋濕了剛割倒躺得滿地的麥子,最令人痛心的是冰雹。眼見得豐收在望,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雹,一年的心血就化為烏有,農人的心也象冰雹過後的麥田,七零八落一片狼籍,讓人慾哭無淚。連陰雨雖不象冰雹那樣頃刻間讓農人跌入絕望的谷底,卻似一個晚期癌症患者,眼看著一步步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內心更加痛苦和煎熬。初下雨的時候,農人一邊埋怨著不睜眼的老天爺,一邊趁了雨停的間隙,趕緊去搶割田裡的麥子。收割機下不了地,拉麥的車子也下不了地,只好一捆一捆地往外背。那背麥的滋味要比往樓頂扛麥袋子更強烈十倍,熱、躁、苦、累,田間種種難受讓人品味個夠。增加了幾十倍的勞動量不要緊,只要搶回小麥。天若就此放晴,農人還會感恩戴德地稱讚老天爺憐民。如並沒有晴,瀝瀝拉拉時斷時續下個沒完沒了,千辛萬苦割了背出來的麥垛上,一天天地長出一層嫩綠的麥芽來,沒割的麥穗也漸漸變綠,農人的麥天和心緒一樣就變得空洞和蒼白。

牐犛昀緣奶炱若此,天旱的麥天同樣上人心焦。田地裂著能吃進人腳的大嘴,早秋禾苗萎焉將枯,因乾旱而非正常成熟的麥粒纖細乾瘦,農人的心也就象這氣候一樣,乾渴而焦慮。
牐牎奧笫煲簧危秋熟一時”,收麥的間隙,得加空把玉米、黃豆、芝麻這些秋作物種上,若不然,“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吶。可這乾裂的土地怎么種?還是先保住那些棉花、辣椒苗吧。一邊收麥一邊還要袈上抽水機,沒日沒夜地抽水澆地。通常是都去抽了,地下水就不夠用了,再怎么著急,也抽不出水來,只好大老遠去拉水,然後十分珍惜地象澆油一般一棵苗一口水地去澆那保命的漿液。常常是後邊的還沒澆到,前邊已澆的又乾渴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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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犈┤說穆筇烀揮欣寺,只有艱辛。

※本文作者:寒夜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