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原野上的守望

牐犚桓鱸竿突然而生,並且來得是那樣迅猛、神速,以至於讓我透不過氣來。同時,由於這個願望的強烈撞擊,也讓我遙遠的記憶變成了一片空白……
牐犝饈且桓齪苄。也很微不足道的願望。產生這一願望的過程也不甚明了,仿佛記得在這一願望突然“閃現”時,我正斜倚著躺在床上,右手拿著電視遙控板切換著頻道,而思緒卻是散亂的,就象夢遊症患者,不知“身”往何處。那一剎,突然不明就裡地產生了想去看看金黃色麥田的願望。
牐犇翹焱砩洗蛄爍齔ね淨厝ィ和以往不一樣的是,這次是父親接的電話。父親在那頭告訴我,家鄉下雨了。我說蘭州下午天氣也變了,又問了父親身體狀況。之後,母親接過電話,和我拉起了家長,說了一些莊稼農事:大蒜已經收完了,今年價錢很好,大的一百要賣十七八塊錢呢。又說:你弟弟弟媳他們已開始均玉米苗、除地了。我問母親,到端陽了,麥子也快黃了吧?母親說,是啊,坡上的麥子已經柳黃了。接下來母親又把我們一家四口人的情形問了個遍,還問到妹妹、妹夫,我在一一進行了簡短的回答後,母親又叮囑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這該是我向父母說的呀)才掛了電話。電話中,我本想說麥子黃了時,想回去一趟。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沒有向母親說出來。我怕這話一說出來,母親會時時惦記這件事的,但到時我如果回不去,則會惹母親傷心的。因此我不敢、也無法向母親承諾。
牐犖蟻耄對於前邊的幾句話,有必要在這裡解釋一下。“大的一百”這句話中的“大”是說大蒜的個頭大,“一百”是指一百頭大蒜(計價的量化單位、相當於商品的規格)。在鄉下,象大蒜之類的農產品,還是採用比較傳統、原始的方式進行交易——以數字計量,不是以公斤計量。“均玉米苗”是指對距地面二三十公分高的禾苗,進行的間苗,即在幾株中留下生長旺盛的一株,除掉多餘植株的工作。還有一句說麥子(小麥)“柳黃”,指的是小麥停止生長後,植株由“青”漸漸變“黃”的這一成熟階段。大約再經半個月太陽的暴曬,麥田就是一派耀眼的“金黃色”了。這是鄉村最迷人的季節!
牐犓檔鉸筇錚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塞林格的小說《麥田裡的守望者》。想起小說中的主人公——16歲的霍爾頓說過的一名話:我只想當一個麥田裡的守望者!霍爾頓想像著在一大片麥田裡,幾千幾萬個小孩子在遊戲,周圍除了他沒有一個大人。他就站在麥田邊上的懸崖旁守望著,看哪個孩子朝懸崖奔過來就捉住他,不讓他掉下懸崖。可是,在這部小說中,作者沒有提到麥田的顏色,是嫩綠還是金黃呢?!其實麥田的色彩在這部小說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麥田維繫了無數人的情感和記憶。麥田是一個意象,守望者是一個隱喻,我們都能感知它的存在。在此種意義上,霍爾頓的麥田,就是大家共有的麥田。這篇小說,是我二十多歲時才讀到的,現在回想起來仍是記憶猶新。
牐牰我關於麥田的記憶,卻也總是停留在兒時。那個年代,還是大集體化作業,不但“以糧為綱”,還是統一播種、收割。那時節,無論是在家鄉一馬平川的川道河谷,或是東西兩道山樑、山坡上,每當到了夏天,就會看到金色的原野上到處是金色麥浪翻滾的壯美景色。隨著大集體的瓦解,隨著經濟作物比重的增長,已沒有那種整川連壩、千頃成片的麥田,也不見了每逢夏天到處是金色麥浪翻滾的壯美場面。沒有承諾回去,這也是一個不太由衷的理由吧。
牐犜諳縵律活的那些年,我多次播種過,也收割過小麥。因而我懂得了麥田,就是農村生活的希望,更是農業社會的希望。真正對於麥田有了感情,也是在那年裡。
牐牻入初夏,麥子快成熟時,家裡人每天都要到麥田地去觀察,尋找最好的開鐮時機。因為過早收割,麥粒還是半漿狀的,碾曬後麥子就是乾癟的;正熟時下鐮,收穫的麥粒就飽滿、有光澤,黃燦燦的讓人分外高興;熟得太透下鐮,則容易掉穗、掉粒,產量會打折扣的。這個事情的,早些年主要是爺爺來做的。後來,則主要成了我的事情了。一般情形下,我都是在正午吃完飯歇息的空隙,騎上腳踏車到田野里去的。

※本文作者:九米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