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犠源佑辛俗約旱某邪地,我們的“活路”就多了。那時候,父親最早要我學的就是用鋤頭挖土,一钁一拗,一深一淺,幾天下來,嫩嫩的兩隻小手,到處起著血泡,或者磨破了皮,體驗著“鋤禾日當午”的辛苦。“一年之計在於春”,有春播才有秋收。春耕季節,農村一派繁忙:地里的小麥或菜籽快熟了,得預備種玉米,冬水田得放出“廂”來插小秧,然後是“紅五月”,收割小麥或者菜籽,等春雨發了好蓄水栽種水稻秧。——我們正在讀書的少年好象天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或者也去幫父親的忙:十幾歲的我和我的弟弟,一個大三歲,一個小三歲,在每一個星期天,或者學校放假的當兒,或者說五一國際勞動節的當兒,在冬水田裡插秧,讓小腿時時陷入深深的泥窩裡而不能自拔;也會在山坡上一下一下的用力打麥子,把全身都弄得灰頭土臉,直到精疲力盡,飢腸轆轆,而交給老師布置的關於農忙的作文卻寫成熱火朝天或幹勁十足……;而我們的父親,總是在天不亮就已經起床,要到晚上的廣播新聞快結束,才風塵僕僕的回家,聽聞村里前前後後一記記犬吠聲。然後,一家三口才想辦法填飽肚皮、睡覺。
牐牸且瀋畲Γ年少時最苦最累的時候應該是我們村里引進制作稻種的那些年。我現在懷疑當年袁隆平教授搞雜交水稻是不是就在我們鄉里開始的,反正我們當時就是弄那玩意兒,我們農民稱之為“制種”。“制種”是一件讓我們非常划得來的農事,因為,只要收到一斤稻種,即可換得八斤稻穀,當時的畝產或有三百來斤呢。我們在田裡“趕花”,也就是說把“公本”穗上的花粉用人為的辦法“趕”在“母本”的穗上,如同“人工授精”,這樣,“母本”結的稻穀,才是真正的雜交水稻種子。我和弟弟人小個頭也小,在水田裡“趕花”,從辰巳至午未,只看得見那裡的稻穀在晃動,外面的人卻看不到我們,我們都被稻穀遮住了身軀。或此時,正是陽光高照,熱辣辣的,曬得人渾身毛燥燥的難受,就想停歇一會兒、再歇一會兒,哪怕就喝一口水。有的人或者正在喝著一瓶“朱古力香檳”解渴,還故意大聲的四處炫耀。然而,那種低劣的、用五彩色素水勾對出來的香檳酒,真能令我們羨慕不已,更莫論今天我們很多人都可以隨時悠閒地喝著“潲水酒”(啤酒)。
牐牰瞧な翹畋チ耍農民們穿的和住的卻仍是一如既往的邋遢,然而外面的世界卻是越來越精彩,這不是我們農民能夠料想得到的。曾幾何時,人們的談資中多了一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笑貧不笑娼”。
牐犛謔牽我們不得不開始背井離鄉,無論新婚別或垂老別。到城市去,到遠方去,去淘金,哪怕就當是見見世面也好。
牐犕餉嫻氖瀾縟肥島芫彩。到城裡去打工,這雖然與農民本應該務農的本份多少有些相悖,可外出打工的熱情和它的吸引力卻從未消減過,儘管有諸如辦理外出務工證明或當地要盤查暫住證的麻煩,更或者有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強欺的經歷。試想,在城裡黑天黑地的乾那么一兩個月,就相當於在家裡一年半載餵成了一頭肥豬,我們何樂而不為?
牐犜赾市化龍橋的一個國營工廠,我第一次真正認識了什麼是工人,認識到做一個無產階級工人真是好。那裡有些人每天的上班,最多只有一兩個小時的工作,還可以隨便叫我們農民工幫他做了,而他們卻逍遙自在,各行其是,每月所得,絕對是我們的倍數或多倍數。當時,工廠還沒有“下崗”這個詞,我就想,要是我,——假若不行,就我的兒子也行,——以後能當個國營工廠的工人該多好啊。然而,世事都有一個逐漸認知的過程,等到我最後發現,當工人也不是原來想像中的那么好,還有比當工人更好十倍百倍更令人垂涎三尺的職業。原來普通工人和我們農民並無兩樣,至少一個正常人的欲望迫使我這個農民是這樣看的。我有幸在一個國營工廠里打臨時工,並且非常滑稽地做到了管理員,在不長的一段時間裡甚至包括管理那些資深工人。對於我們農民工一個月能拿到千多兩千元的收入來說,那些工人開始表示出了不滿,他們才不管你的勞動付出和他們的勞動付出是否有可比性,因為,終究是我們“悄悄地”把他們的工作給“霸占”了。工人們無事可做,閒著閒著,每月只能“吃”百多兩百元人民幣的“低保”,那豈不是也很可憐?
※本文作者:半空煙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