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擺樂塘


送走傈僳族兄弟和馬幫,整個擺樂塘都是屬於我們的。離太陽落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大家緊張的忙碌起來。清理草地、搭建帳篷、撿拾乾柴、挖尋野菜、生火做飯。搭建帳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帶上山的是一頂軍用帳篷,能容納二十人左右,五、六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拼湊妥當。晚餐是圍坐在篝火旁享用烤全羊和美酒……男女不分彼此相互敬酒猜拳或歌或舞,全然一副遠離城市喧囂,與世隔絕開懷暢飲的架勢。我有點後悔事先怎么就想不起帶相機,否則就能把沿途的美景和此時熱鬧場面一一拍攝下來留作紀念呢!酒過三巡,豪言壯語不絕於耳,由於喝酒的緣故,同行的隊員之間發生了爭執……忽然想起——陶淵明《歸田園居》中“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的詩句,熱鬧是暫時的,芬芳過後總成空。
深山的夜顯得格外的寂靜,月亮緩慢地爬行在擺樂塘霧氣與原始森林之間,感覺離自己很近,輕輕伸手就可以摘到似的。礦物質的氣味好像比白天加重了許多。在小河嘩啦、嘩啦的主鏇律下,不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野生鳥類的和聲。月光灑滿了整片的池子,忽然間驚異地發現池水是乳白色的。變啦!變啦!我不禁大聲叫喊了起來!聽到喊聲,隊員們跌跌絆絆地衝到了池子邊,大家嘰嘰喳喳議論開來……有的說是月光的作用、有的說是霧氣所致、還有的乾脆說現在出的水原本就是白色的。圍坐在池子邊的爭論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不覺天空漸漸變暗,小雨點不時打落到臉上。一天的顛簸趕路,大夥也都累了,先後返回帳篷躺下休息。我心裡一直在禱告上蒼:“雨啊!你可千萬不要下大呀!”……
由於前一天的勞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第二天早晨沐浴。我有懶睡的習慣,更何況全身肌肉酸痛,賴在地鋪上根本不想動盪。直到其他隊友再三的催促說:“水的顏色又變了,快起來看看!”早晨的擺樂塘更顯嫵媚嬌羞。昨夜的小雨,洗淨了剛剛換裝不久的樹木。清新的空氣攜帶著水氣讓你能充分感受到高黎貢山的濕度。去池子裡洗漱沐浴,水的顏色果真變了。淺黑色不更準確點應該是墨綠色。用手捧一捧卻感覺不出它的色彩。變色溫泉的神奇難道就在這裡嗎?早餐過後幾個人相約去附近的密林里探究。冒著星星點點的小雨,順著往西的羊腸小道一路走去。樹林越來越密,有的地方幾乎無法直立行走。回憶起進山時傈僳族兄弟說的:“過去擺樂塘住著幾戶傈僳族人家,五、六十年代就逐漸遷往山下的潘家溝和從崗村。現在的舊址偶爾會有自然保護區的護林員或觀鳥的人居住。”此時可真盼望遇見一兩個陌生人說一說、聊一聊呢!然而雨卻越來越大,不得不往回趕了。

返回到營地,幾乎全部的人都藏躲在帳篷里。只有負責生火做飯的小穆,一人獨自守護在舊窩鋪下的火塘邊。我明白:野外生存過程中,火種較為重要。遭遇大雨,火烤木木生火是最基本的常識。此時,舊窩鋪拆除後留下的枯枝敗葉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帳篷里的人們依然快樂:嬉戲、說笑、打鬧……而在我的腦海中卻始終有種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兜里揣的手機突然間震動起來,嚇我一跳。打開機蓋,竟然是一條短訊息:“你們到了嗎?保山在下雨…”。自從告別了賽林村寨,大多數人的手機信號盡無,唯有我的波導手機如螢火般忽隱忽現,遺憾的是不能撥打電話。



夜幕順著雨水降臨,帳篷里點亮了馬燈。喝酒成了男人們打發時間的最好方法,女人們在安靜的想她們的心事。手錶上的時針走得很慢……有人忍不住提議:大家還是唱幾首歌,活躍一下氣氛!於是大家用有氣無力地嗓音演繹著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等曲目。不唱還好,越唱越覺得悽慘。還是同行的小李有辦法,即興表演滑稽的“鋼管舞”,引得大家捧腹大笑。笑鬧過後,大概都有了些睡意,帳篷里瞬間便安靜了下來。我剛準備躺下竟發現自己的床頭已被雨水浸濕了大半,乾脆調換了方向睡下。帳篷外的雨聲附和著小河焦躁的奔流聲,不停地傳入耳中。輕輕地從衣袋裡摸出了手機:“雨下大了,我們很可能被困住…”。

※本文作者:朵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