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篤行記

牐牴篤在離東石鎮幾公里的深山裡。
牐牭諞淮穩ツ敲錘叩納劍那路都是盤山的。據說以前都是石子泥路,現在很好走了,都鋪上了水泥,只是彎很多,不到50米就一個彎,而且那些彎象大型感嘆號一樣橢圓形的兜。風景說不上秀麗,但有一種原始的美。路邊種了很多桐子樹,滿樹的桐子花白得象雪,散發出淡淡清香,路上有很多掉落的花,鋪了一層,被過往車輛壓得如泥如塵,象陸游說的“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寫照。很久以前曾看過一則花與樹的故事。春天,花對樹說:我們戀愛吧。樹說:好啊,於是他們很恩愛地生活在一起。不久,花說:我們分手吧。樹說:為什麼呢?我們生活得好好的。花無奈,嘆息說:秋來了。其實花不是離開了,而是為了讓樹活得更好,它落於樹下只為護根。這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花再美也終會是有凋謝的時候。
牐牴篤海撥836米,裡面有幾十戶人家,分上中下三個村,總共人口才190多人,他們祖輩都以種茶為生,現在更是看不到田地,全種茶樹。有一些上百齡茶樹,只是很分散,而且當地人不說,外人也看不到老樹在哪些地方。上鍋篤在山最高處的一個山窪里,群山圍著這小平原,就象一個大鐵鍋,鍋底住著人家,村名因之而來。小溝水清澈如鏡,十幾戶人家,整個村非常安靜,如果不是那些裊裊的炊煙,真疑會是人間遺失的村落。中鍋篤本來有位台商辦了個仙遠茶場,現在也停產了,只留下他們原來的作坊。村民寥寥。我們在下鍋篤先生朋友的老鄉家裡,老鄉一家四口,老林,大林、大林媳婦和孫女。孫女在圩鎮的國小住宿讀書,一周才回來一次。村子裡看不到一個孩子,學齡孩子全在圩鎮讀書,周六回來全村孩子結伴得走一個多小時的路。
牐犂舷綹缸尤人很好客,顯出山里人特有的素樸純真,拿出花生、柚子、地瓜乾給我們當茶點。那柚子非常小,只有兩個拳頭大,簡直就是柚蛋子,非常沒賣相,卻非常非常的甜,有一種天然的柚蜜味,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這蜜味,是近年來我吃過的最好最蜜的柚子,據說這種山中小蜜柚是治咳上好的良藥呢。地瓜乾也與我們平常見的不同,是深褐色沾有糖粉自然白霜的,軟軟韌韌,極有嚼性,香甜如飴,我忍不住說:這地瓜乾象極了麥芽糖,好吃。大林媳婦聽了非常高興,說是她自己曬制的,平時會有些城裡人來這水庫釣魚,中午會來他們家搭膳,她就會拿地瓜乾給他們當茶點。大林媳婦說你喜歡吃就多吃,再帶些回家去。據說現在真正的手工鍋篤茶全由他們這幾十戶人家做出,每年可產五六萬斤。在鍋篤喝鍋篤茶,感覺是不一樣的,因為是用他們本地的山泉泡製,味道特別純正。門前有條小溝,水清見底。我們在屋裡從茶葉聊到百姓事,人生事,窗外陽光燦爛,流水潺潺響聲不停,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鳴,再聽不到任何雜音。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寧恬靜。
牐牬罅中值艽我們去看做茶的作坊,雖然沒看到制茶的過程,卻在他對作茶用具的介紹中得知一二,把摘下來的青茶葉放在特製的大鐵鍋里炒,炒具是用電來操作的,鍋底下是燒柴火。再把炒好的茶葉在用手工制的木磨擦機擦茶,整個過程也是用電。最後是把擦好的茶放在直徑一米左右的大竹簍,簍深一米五左右,放有一個尖篤竹箆,象個金字塔卡在簍里,擦好的茶就放在這竹箆上面,簍下三分之二的位置是懸空的。然後把這簍放在木炭盆里,用木炭火升空微微燻烤,這烤茶是細活,一點都不能馬虎,還得掌握好木炭的火候,火候大了有烤味,火候不到又烤不好茶。很奇怪,一直以為茶這東西製作是很典雅很細膩的事,沾不得任何氣味,更不能用明火,因為會有火煙味,卻原來茶是這樣做出來的。
牐牪梟嚼鎘幸豢冒倌昀戲閌鰨很有規模,估計不止百年。當大林給我們述說它的歷史時,我很驚訝:縣裡為什麼沒有把這一樹列為保護?樹高30多米,直聳雲間,碧綠的枝葉張揚卻不放肆。只可惜樹根挨近地面部份開始有蟻蛀現象,蛀化很嚴重,兩人合圍的樹身已蛀蝕三分之一,但它的生命卻仍給人向上挺撥堅韌的積極,好象它在追趕陽光,在與歲月賽跑。

※本文作者:素手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