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都到拉薩

牐牫啥繼平寺機場停機坪上的一架屬於軍方的俄制伊爾—76運輸機就是我此行西藏的坐騎,它的醜陋樣子讓我覺得不太舒服。我們是從它的尾部像貨物一樣進入它那缺乏美感的腹部(這樣的腹部使它很有些大腹便便的俄國將軍的氣質)的。這與我以前想像的通過鋪著地毯的舷梯神采奕奕地步入機艙的情況迥然不同,為此,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牐犖頤竅襠”那樣坐在機艙的兩側,中間則堆滿了我們的行李,整個空間顯得十分擁擠。當俄國將軍發動它的引擎時,我才知道它不僅具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儀態美,而且喜歡用震耳欲聾的大嗓門來表明它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事實的確如此,我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它就這樣自命不凡地轟鳴了好一陣子,直到覺得滿足了才開始蹦蹦跳跳向跑道蹓躂過去,我想它大概是感冒了,咳嗽地那么厲害,渾身都在顫抖。當然我和它以同樣的頻率顫抖著,這使我回憶了起了小時候坐著舅舅的拖拉機在鄉村土路上賓士的感覺。如果說歐洲飛機製造公司以其產品的良好性能贏得了世人“空中客車”的美譽,那么我也要送給伊爾—76一個呢稱—“空中拖拉機”。
牐犖液芸旆⑾紙興“空中拖拉機”是不公平的,因為它只是在地面上表現的如此可恥,到了空中它的感冒就好多了,我甚至很感動地認為:這個如此笨重的傢伙居然也能飛起來,真難為它了。然而這並不是說我對它就很滿意了。青藏高原神奇的自然景觀是吸引我到那裡生活的重要因素,出發之前我就盼著能從萬米高空俯視她的美麗胴體,可是這個美妙的想法遭到了俄國將軍的粗暴拒絕。它全身只有首尾四個小視窗,而坐在中間的我由於擁擠而寸步難行,只能放棄那個我嚮往很久的盛宴。我閉著眼睛惱火地認為我是坐著潛艇到西藏的。
牐牱尚諧中了大約兩個小時,當有幸坐在舷窗附近的旅客發出一陣叫喊“到了,到了”的時候,我立刻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猶如失事潛艇上的水手確信自己獲救了一樣欣喜若狂。很快我就憑藉著對“拖拉機”的仇恨判斷我已經在地上了,基本上可以認定這是一次“硬著陸”,而我所降落的這塊土地是多么與眾不同啊!我已經站在了“世界屋脊”上。尾部的機艙門像中世紀的吊橋一樣放了下來,那夢想中的藍天、白雲、群山,奔騰著湧入我的眼帘,一種觸電的感覺迅速傳遍我的全身。

※本文作者: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