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城市的公車

牐犗氳匠凳紫榷ㄊ竅氳剿的輪子,輪子是圓的。若有人畫畫,將人的腦袋甚至將吃飯的碗畫成方的,都還可以說過去,但要把車輪也畫成那樣,感覺一定很刺眼。

牐犌靶┨煊懈鋈頌傅匠擔很有“門”第觀念,好象車門的多少是見證其車價值的唯一標準。開口是“單開門”、“兩個門”;或者是“四個門”、“六個門”。你只要說到一輛車,就定會插一句:“幾個門的?”聽其語氣,自然是門最多的“六個門”最為昂貴。我反問他:那火車的門很多,一定比你的“六個門”要好了?他開始“喔”了一聲又說:“那不算!”我竊竊暗笑:要講一列火車終究還是要比那什麼“六個門”要貴的。

牐犉涫黨檔ゲ荒艽誘廡┓矯娑隙ㄋ的價值。當某日你發現一輛機車的價格居然會超過一台嶄新的奧迪,這個時候你定會說:“那機車有什麼好?坐兩個人,要值那么多錢。”這便又體現了車的另一種價值觀——載人的多少問題。說到這裡,便會想起了公共汽車來,“公共汽車”是一個聽起來很大方的名字,“公共”的,就因為這樣,所以機車載了三個人算超載,而公汽就是多載三十個人也不是超載了。

牐犠釹仁焙蛑道交通工具大概就是天生的人人都有的兩條腿,(如果也算的話)後來有騎腳踏車,再後來最常用的便是大小城市的公共汽車了。在沒坐公汽之前,非常羨慕電視劇里擠車的少男少女,感覺那才是生活,男孩女孩在站台上遙望著遠來的車,等到站了,拔腿擠進車門並在擁擁攘攘的人群中對著戀人露出歡悅的笑容。這是韓國的肥皂劇中常用的一招,而且百試不爽。

牐犖乙桓鐾學說畢業了想到上海去闖一闖,我問他知不知道上海人的生活習慣和工作氛圍,他講不知道,問我那怎么辦,我說你到大街上去坐上半年的公共汽車吧,一定會找到那種感覺的。一直感覺某個城市的公車上的衛生程度與這個城市的市容、市民道德是直接掛鈎的,並且成正比,一點都虛假不得。比如先說說湖南的一個小市湘潭的公交。坐上這裡公交的總體感覺就兩個字“放心”——一是對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很放心;二就是,哈哈!你就放心的等吧,這裡的車極不準時。可車雖然不準時,但是城市幾條主幹線倒是通宵都有的,這一點在這樣的小城市中算是一個奇蹟。另外湘潭的車在白天坐和晚上坐有著兩個完全不同的意境,白天坐車你會覺得著個城市奇髒無比,無論是從車內的環境還是透過那半透明的玻璃窗用眼睛掃一掃街道,都會覺得這兒與《傾城之戀》里的香港差不多。

牐犝飫鐧某稻是有人售票的,那些撕票的人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她們是毛主席家鄉的人,一口很重的湘潭腔時常令人感到一頭霧水。不過她們在享受優越感的同時也還是會發揚毛主席的某些思想,譬如叫某個年輕的小伙子起身給某個老大媽讓座,那小伙子便會立馬站起身來恭敬地欠身將老大媽扶到自己在這次短暫旅途中比皇帝寶座還珍貴的位置來。旁邊的售票員正眼看著誰讓座、請誰讓座、報站名一律不亢不卑,那從容的神情決不亞於中國的頂尖外交大使,既顯露出自己的那一丁點優越也讓人感覺自己的大家風範。但不管怎么樣,她們那幾句很平常的一日要講無數遍“請你讓哈座、到站噠”的語言聽多了卻會讓人感到特親切、溫暖。老年人猶之,他們就好像又得到了當年毛主席喊“同志們好!”一樣的鼓舞。

牐犎綣說售票員們對於在車內跟乘客交涉是一項先天性的絕活的話,那么她們對外拉乘客、停車、繞車便又是要後天不斷的練習才能生巧的了。雖說這項絕活是“熟能生巧”,卻也還是要一定的天賦的,所以說湘潭公交的售票員沒有一個是眉青目秀的姑娘,不是腰粗,便是圓臂膀,她們所要具備的天賦是嗓子亮、手掌厚、肺部發達,這是她們幹上這一行的必備條件。條件具備還不一定是優秀的,一定要勤奮,每日刻苦鍛鍊,天天向上,這樣她們的工作也就成了每天必修的課程。往往在拉乘客的時候,人坐在靠車的椅子上,拉開玻璃,操出腦袋,(儘管她們還常常告戒乘客不要將頭伸出窗外)左手握著錢和票,右手拉住系在車門栓上的繩子。一切停當後就大聲吆喝“南路,南路,過河的,過河一塊!過河一塊!”聲音之大猶如春雷乍響,車外的不消說,就是坐在車內的也會心驚膽顫,後悔上錯了匪車。我自己對她們的吆喝聲倒沒有特別的反感,因為城市造就了公交,公交反映了城市,晴天出了春雷,這並不是她們的錯,只是對其破嗓子的揪喊聲中的“過河一塊”四個字有不耐煩之感,乍一聽沒有什麼,不過是說這輛車過河不過要一塊錢,便宜之極。但如果是常年住在湘潭的人便會發現這裡有語病,原因是多此一舉,湘潭市南路公交規定全程任何一站均是票價一元,沒有過河不過河之分,那些不過河的人搭車還會誤認為在河這邊不要一元,只要八毛呢!我就親眼見過這樣的麻煩,於是她是因為多講四個字,用了四千個字來解釋,總算讓那人買足了一元的票。

※本文作者:桃源葬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