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隨筆——無錫

今天我們這個班全體乘坐大巴赴南方考察。

第一站是無錫。

煙臺與無錫是友好城市。煙臺有個口號:遠學無錫,近學南山。——南山是煙臺龍口市的一座新農村,猶如華西村那樣的新農村,或者稱其為村級新城也許更貼切些。——不再種田的農村,還能稱之為農村嗎?南山式的新農村,大概正是中國二十年改革的產物吧。

從北方向南方跑,一路所見很有意思。暮秋時節,又值大風降溫,北方這邊,草木雖然枝葉猶繁,但蕭瑟之象處處可見。秋莊稼已經收完,田野一片空曠;而淮陰以南,田坂里稻穗金黃,路旁綠樹掩映,一派初秋景象,全然沒有北方的那種肅殺感。

大巴開得不是很快,中速吧,早晨7:00齣發,到達無錫市委黨校時已是下午5:00,路上就跑了十個小時!

住在無錫黨校,主要是為了聽課——由於要學習無錫,所以煙臺市的幹部幾乎都到過無錫,有的來過多次。因為都來過,所以在無錫的活動就以聽課為主,沒有安排任何遊覽項目。

上午聽無錫黨校客座教授張振南介紹無錫民營經濟發展的經驗和思路。張教授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戴眼鏡,一口濃重無錫口音的國語,讓聽課的人常常不知所云,急得他直比畫。

看來要學習無錫的可能不止煙臺一個地區。與我們先後到達的還有山東濰坊、棗莊及江蘇鎮江黨校的學員。與我們一起聽張教授課的是濰坊黨校的,據了解,這是中青後備幹部班的,所以那些學員大聲說話,大步走路,個個看上去都顧盼自雄,氣度不凡,與我們這班有很大不同——我們班有一半是人大副主任或政協副主席,這些人年齡一般都偏大,有幾位老主席都近六十歲了。他們大多經歷了從主角到配角、從權力在握到無事一身輕的轉折,心裡失落與超脫兼有,行動間暮氣蒼茫,自然無法與那些青年才俊相比——只不知,身處同一間教室中,在相互打量時,他們彼此會有怎樣的感觸生於心際?也許,老者會慨嘆自己曾經的英姿勃發與壯心不已,而那年輕的,可會從這些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自己明天的影子?

張教授的課講得很生動,許多事例與見解令我們詫異不已。我們這班黨外幹部中有許多以前做過副市長的,有的抓過多年經濟建設,聽過後都搖著頭說自己保守了。我想,非常的時代,非常的速度,自然不能按常規常理出牌,這中間自然會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張教授只是將低垂的帷幕揭開了一點點而已。

下午不想聽課了。和住在一個房間的京波商量著出去轉轉。無錫黨校位於黿頭渚景區,瀕臨太湖,周圍環境十分幽雅。從黨校到黿頭渚風景區入口處有挺長一段路,很僻靜,幾乎沒有什麼行人。路旁的行道樹主要是樟樹和法國梧桐,路兩旁不高的小山上叢生著茂密的雜樹。路是新修的,黑漆漆的柏油路面上似乎還沒印滿車轍呢。我們沿著這條新路不疾不徐地走著,一邊辨識著所見的各種植物。曾經非常喜歡植物,剛畢業那陣,植物類書籍不多,我曾到處搜羅這一方面的書,還抄過辭海中有關植物的辭條,抄了滿滿幾大本,那時著實為自己能辨認出那些常見的植物而沾沾自喜過呢。但現在那些記滿植物辭條的本子早已不知所終,而我,也早已不再是那個痴迷的植物愛好者了。

前面路旁有座頹圮的小橋,看上去有些古舊,不覺好奇心起,便過去查尋這橋的建築年代,誰知左看右看,沒有尋到半點能夠說明它歷史的字樣。這更激起了我們的興趣:這是座什麼橋?何時、因何而造?四下打望,在叢生的雜草下隱約看到鋪設齊整的條石,似是一條曾經的甬路。順著這甬路走過去,便看到了一棟比橋更破舊的仿古建築。蛛網斜張,灰塵盈目,門上一把生滿鐵鏽的大鎖,無聲地訴說著蒼涼和凋落。這是廂房,對面還有一棟同樣的建築,結構相同,破敗也相同。正房是一棟兩層高的建築,檐下一匾,上書“杏花樓”三個字,黑底綠字,很是古雅。隔得遠,看不清題匾人的落款,正房看上去沉穩大氣,卻也同樣破敗。也不知這是什麼所在。院子裡堆放的磚瓦似乎表明著這裡可能的修葺。但我覺得這樣就好,可以引人許多的遐思,若是修葺一新,雕樑畫棟,濃墨重彩,一覽無餘,反倒失了韻味。

※本文作者:絲穗流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