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簡介

張自忠

張自忠(1891.8.11—1940.5.16),字藎忱,山東臨清人,國民黨陸軍中將加上將軍銜,追贈二級陸軍上將(1940.5),愛國名將。

抗日名將。字藎忱。1891年8月11日(光緒十七年七月初七)生於山東省臨清縣唐園村。先後在天津法政學堂、濟南法政學校肄業。

1915年在奉天從軍,曾參加國民軍起義及北伐諸戰役,由排長升至西北軍第二十五師師長,後任第二十九軍第三十八師師長。1933年長城抗戰,任前敵總指揮,親率所部在喜峰口抗擊日軍。1935年任察哈爾省(今劃歸內蒙古自治區及河北省)主席,次年5月任天津市長。

“七七”事變後,張自忠留北平與日軍周鏇,後乃設法脫離虎口,輾轉到南京,任代理第五十九軍軍長。1938年率部參加徐州會戰,2月增援淮北,與日軍激戰於淝水;3月臨沂之役,與號稱“鐵軍”的日軍板垣師團鏖戰,終獲大勝,粉碎了板垣、磯谷兩師團會師台兒莊的計畫,受到國民政府傳令嘉獎,升第二十七軍團長,仍兼第五十九軍軍長。9月參加武漢保衛戰,在潢川阻擊日軍十二天,後任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轉戰豫南鄂北。1939年4月鄂西鍾祥之戰,截擊日軍于田家集,殲敵一部。1940年5月兼任第五戰區右翼兵團總司令。日軍集重兵由信陽、隨縣、鍾祥三路進攻襄樊,張親率三個團由宜城渡過襄河(漢水),直趨棗陽截擊日軍。臨行前,致第三十三集團軍副總司令馮治安一信,說:“因為戰區全面戰爭之關係及本身之責任,均須過河與敵一拼”,下了死戰的決心。渡河後,與日軍奮戰九晝夜,在追擊中陷入重圍,身負重傷,仍堅持作戰,於5月16日在湖北宜城南瓜店壯烈殉國。國民政府明令追晉為陸軍上將。

1891年8月11日出生於山東省臨清縣唐園村。姊妹兄弟七人,他排行第五。其父張樹桂曾任江蘇省贛榆縣巡檢,頗有政績,後病故於任上。

張自忠早年就讀於本村私塾,1905年考入臨清縣立中學。十六歲時,由母親做主,他與縣議員李化南之女李敏慧結婚。1911年,在天津法政學校求學時,由於受資產階級革命思想的影響,他秘密加入了同盟會。第二年,他考入天津政法學堂。

1915年,張自忠投筆從戎,與同鄉五人一起前往奉天新民屯,投奔陸軍第二十鎮(相當後來的師)三十八旅人十七團團長車震。車震亦是臨清縣人,且與張自忠的三兄張自清相識。由於十分賞識張自忠報效國家、吃苦耐勞的精神,車震不久便提拔張為司務長,後車震升為師長,又提升張為師部參謀。1916年車部入湘與護國軍作戰,被擊潰,車震解甲歸田。張自忠靠同鄉資助也返回臨清。

第二年,車震親自帶張自忠前往駐兵於廊坊的第十六混成旅見馮玉祥,張自忠被馮玉祥留在本部暫當差遣。1919年,他進入鹿鍾麟的教導團學習,因刻苦求進、品學兼優,被馮玉祥譽為“標準學員”,學習結束後升任連長。此後到1925年底,張自忠相繼任學兵連連長、學兵隊隊長、營長、學兵團團長、第五師十五旅旅長等職。

在軍中,張自忠受馮玉祥的影響而以善於訓練部隊著稱。他向來自我帶頭、嚴肅軍紀,極重訓練和管理,所轄部隊考績常常為軍中第一,號稱“模範”。有些部隊官兵紀律鬆弛,舉止粗魯,難以調理,張自忠常被臨時調去整飭。而張一到,部隊面貌必有好轉。

也許因為多有彷效。故張自忠很得馮玉祥的器重,並由於馮玉祥官階的不斷晉升而隨之騰達。馮對張的信賴,從國民軍“南口兵敗”後馮招回舊部中可見其一斑。1926年,馮玉祥通電下野赴蘇訪問後,國民軍以南口為主戰場,分為東西兩路軍作戰。張自忠部歸西路軍第五軍石友三指揮。後期,戰事失利,石友三曾把馬邑失守歸咎於張自忠“擁兵不救”,請宋哲元、韓復矩予以嚴辦。在可能被軍法處死的危急情況下,張自忠不得不只身越過桑乾河,投向晉軍。馮玉祥歸國後,即收拾殘局,重整旗鼓,他命參謀長石敬亭與晉軍前敵總司令商震聯繫,請回張自忠。張自忠見到馮玉祥,哭陳苦衷。馮玉祥對其不加斥責,相反倍加慰撫,並寄以重望,委張自忠為總司令部副官長,不久又調任第二十八師師長,負保衛總司令部之重責。

二十八師後改番號為第二十五師,張自忠仍從任。

1927年,張自忠為第二十五師師長兼西北軍官學校校長和開封戒嚴司令。在北伐戰爭期間,他不曾上前線率兵打仗,而主要致力於訓練部隊。

在精神教育方面,他注重中國傳統的道德精神、愛國精神和軍紀精神的教育,主張官兵讀書,力圖官兵了解中國受帝國主義列強侵略的歷史,要求人人會唱國恥歌、愛民歌、悔改歌等。他還在任人思想上宣傳“唯才是舉”,常用“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等語激勵下級官兵發奮向上。

在軍事訓練方面,他注重耐苦精神的鍛鍊和體力、技術的提高。他說:戰爭之事,或跋涉於冰天雪窟之間,或馳騁於酷暑惡瘴之鄉,或露營於雨雪,或晝夜趲程。寒不得衣,飢不得食,渴不得水。在槍林彈雨之中,血肉橫飛,極人世所不見之慘,受恆人所不經之苦。這種精神和體力,非於平時養之有素,綜之有恆,豈能堪此。練兵之宗旨,以能效命於疆場為歸屬,應於平時竭盡手段,以修養其精神,鍛鍊其體魄,精嫻其技術,臨陣才能有恃無恐。故習勞忍苦為治軍之第一要義。張自忠練兵除堅持刺殺、投彈、射擊等科目訓練外,還非常重視軍體項目的訓練,要求人人都會跑阻攔、越障礙、跳木馬、過天橋,以及單槓曲身上、搖動迴轉、拿大頂這“三大套”,以此鍛鍊官兵的堅韌性、平衡性和靈活性。

在一年訓練中,他又特別注重抓兩個時節的訓練,即“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三伏盛夏,官兵每天要著內外兩層衣褲,衣冠齊整地在酷暑中操練四個小時;嚴寒冬日,官兵只準著短衫褲,外套棉衣在冰天雪地中訓練,張自忠還曾親自帶領軍官學校的學生在雪地里赤足行軍。張自忠特別瞧不起那些經看不經打的部隊,對蔣介石教育訓練那一套也頗有微詞。他曾對人說過:“南京蔣介石辦的軍官學校,學員的生活待遇太優厚,培養出的學生是經不起大的戰爭考驗的。

張自忠身為長官,平時堅持和士兵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大鍋飯,推一樣的光頭,並且一樣參加勞動。士兵負傷生病,他關心愛護;官兵有困難,他設法幫助解決。軍隊駐於西北,地瘠民貧,張自忠既要防手下軍官“窮”跑了,又要防這些人有了錢“富”跑了。他在理財上做到,軍官困難,有求必應,但嚴格掌握部隊兵員實力,防止官長吃空名貪污。在官居顯赫之後,他仍十分關心下級。有個士兵因家境貧窮把老婆賣給了妓院。張自忠知道後,立即令人用錢將這個士兵妻子贖了回來,這士兵為此感激涕零。對少數民族,張自忠也十分尊重其生活習俗和宗教信仰,還特為回民士兵另外建立了伙房,並由他們自行管理。張自忠這樣做,不但受到部屬官兵的擁戴,而且為地方百姓、特別是少數民族民眾所稱讚。在治軍賞罰上,張自忠也繼承了馮玉祥的作法。對違犯軍紀、放縱不法的官兵,他特別憎恨,常常處以打軍棍的懲罰,而且他常常親自操械執行體罰,把部下打得皮開肉綻、頭破血流。所以,軍中官兵私下亦稱他為“張剝皮”。

1928年,張自忠親自指揮部隊行動,剷除了在辛亥革命中出賣革命黨人的少將旅長張建功父子。早在1911年和1912年,馮玉祥與王金銘、施從雲受革命思想影響,秘密組織“灤州起義”。當時的第二十鎮七十九標第三營管帶張建功表面上同意起義,暗地卻將訊息密報標統范國璋。當起義部隊開拔時,張建功竟引兵登城截擊。“灤州起義”很快就被鎮壓下去,王金銘、施從雲與另外十四名起義者被清廷處死,馮玉祥亦被囚禁。張建功出賣革命的行徑,為馮玉祥和張自忠所痛恨。張自忠伺機處死叛徒。實為辛亥革命的死難烈士報了仇雪了恨。

1930年中原大戰後,馮玉祥軍事集團被瓦解,馮軍大部被蔣介石收編。第二年,張自忠受委第二十九軍第三十八師師長兼張家口警備司令。

1933年初,日本侵略軍侵占山海關和熱河省,並向長城各要塞推進。宋哲元奉北平軍分會主任張學良之命,急率第二十九軍前往喜峰口到羅文峪一線阻敵進犯。敵我雙方於3月9日在喜峰口寨附近發生大規模遭遇戰後,形成兩軍山地對峙態勢。張自忠此時為前線總指揮。為了消滅敵人,爭取主動,張自忠與前來指揮部的宋哲元、馮治安(第三十七師師長)一起研究,決定從張自忠的第三十八師中抽調出董升堂團和楊乾三營趁夜從側後偷襲敵營。是夜,這兩支精銳部隊由當地樵民、獵人帶路,繞行山間小道,秘密接敵。董升堂團在喜峰口至潘家口之間狹長谷地中,迅速消滅在兩個村莊宿營的日寇,並利用夜暗襲擊日軍炮兵陣地,消滅敵人炮兵一個連,焚毀敵輜重武器,大勝而歸;楊乾三營直奔董家口,先解決敵前哨排,爾後分路以猛烈火力襲擊喜峰口日軍,趁亂消滅敵人百餘,並繳獲部分武器。這次夜襲戰,大長了前線抗敵部隊的威風,挫傷了日本侵略者的銳氣。

張自忠部與敵在長城一線較量四十餘日,取得一次次的勝利。5月30日“塘沽協定”簽訂,戰鬥停止。

1935年“華北事變”後,張自忠任察哈爾省主席。作為“守邊大臣”,他在不戰不和的境地中審時度勢,加緊整訓部隊,他收編了一個旅擴編了兩個新兵旅,淘汰了部分舊武器,設法裝備了兩個旅新武器,並給每連補充了四挺機槍、兩門擲彈筒,每班增配兩支槍榴彈。他還根據作戰需要,毅然淘汰了在長城抗戰中曾大顯神威的大砍刀。通過整訓,使部隊面貌為之一新,戰鬥力也大有增強。

1936年5月,張自忠又兼任天津市市長。當時在天津地區,同時駐著中日軍隊,天津市內又有英、法、日、美等帝國主義的租界,情況極為複雜。張自忠曾拒任,由於宋哲元堅持不允,只得勉為其難”。在這段期間,他“迨主津政、忍辱待時”,“為人之聽不能為”(周恩來《追念張藎忱上將》),既不意氣用事,又不屈服於帝國主義的淫威,堅守民族尊嚴。1936年夏,天津英租界英國巡捕毒打人力車夫激起公憤,張自忠令人通知數千車夫全部進入華界,一律不在英租界拉座。這個報復措施頓時造成英租界的交通困難。在英國領事館向中國方面請求解決時,張自忠提出懲辦行兇者,保證不再犯的要求。英領事無可奈何,只得接受了條件。不久,又發生英商出口羊毛,拒絕納稅的事件,英國方面還搬出《辛丑條約》要挾。張自忠不吃那一套,他明文批示“不納捐稅,不準開船”。最後英商不得不照章繳稅。此後,外商亦不敢強詞逃稅了。1937年3月,張自忠以冀察平津軍政工商考察團長身份,赴日本考察。考察之初適逢名古屋展覽會開幕,張自忠作為中國官員前往剪彩。展覽會對面有個偽滿洲國辦事處,建築物上掛著偽滿國旗。張自忠認為這是對中國的侮辱,因此拒絕剪彩並向日本方面提出抗議。後日方取下偽滿國旗,張自忠才參加了剪彩。在日本期間,日方曾提出所謂“中日聯合經營華北鐵路,聯合開採礦山”的要求,企圖逼張在中日經濟提攜條約上籤字。張自忠斷然拒絕,並決定提前回國。返回中國後,同年5月英國領事館在津舉行宴會慶祝英皇加冕。在來賓席位的安排上,日本駐屯軍司令田代皖一郎堅持要當“最高來賓”。張自忠對此大為憤慨,他強硬地對英國領事表示:“英界為中國領土。日軍駐津系不平等條約的產物。國際場合,不能喧賓奪主。若以田代為最高來賓,中國方面決不出席。”最後結果由張自忠以“最高來賓”的身份出席宴會。張自忠因此維護了國家的尊嚴。

盧溝橋事變爆發後,華北、平津局勢變得極為複雜特殊,國內在戰、和問題上鬥爭激烈。當時任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北平綏靖公署主任兼第二十九軍軍長的宋哲元,接到日軍發出的要他和第三十七師撤離北平的“緊急通牒”,處於進退維谷境地。於是宋召開北平軍政首腦特別緊急會議,決定離開北平前往保定,同時留一個適當的人在北平與敵周鏇。留者是要擔風險的,且此著實為末“金蟬脫殼”、“丟卒保帥”之舉。會中,宋哲元數次注視張自忠,意欲由他擔此重任。張自忠經過考慮,毅然站起來說:“現在戰與和都成了問題,看情況事情不會一下子得到解決。為了國家民族的長遠利益,為了我們二十九軍能及時脫離被敵人包圍的險境,既然委員長這樣決定,目前這個任務我願來擔,個人毀譽在所不計!”宋哲元當即寫下手渝,令張自忠代理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北平綏靖主任兼北平市長。不久,日軍進入北平。

此後一段時期,外界對張自忠非議頗多。當時盛傳張“逼宮”趕走宋哲元,在淪陷區北平與日本人合作。多年後,李宗仁在回憶錄中寫到:“外界不明真相,均誤以張氏為賣國求榮的漢奸。”其實,這種謠傳從張自忠率考察團從日本返回時就開始了,有人說張在日時與日方訂有“密約”,日方贈其巨款,並送了一個日本美人給他……對於這段歷史,馮玉祥在張自忠為國捐軀後撰文《痛悼張自忠將軍》時予以澄清,他說:“民國二十五、六年的時候,華北造成一個特殊的局面,他(指張自忠)在這局面下苦撐,雖然遭到許多人對他誤會,甚至許多人對他辱罵,他都心裡有底子,本著忍辱負重的精神,以待將來事實的洗白。……在北平苦撐之際,有人以為他真要混水摸魚。當時我就說,他從小和我共事,我知道他疾惡如仇,絕不會投降敵人,後來果不出我所料。”事實上,日軍侵占北平後便要求張自忠通電反蔣,與日共同反共,張設法藉故拒絕。他先稱病躲進東交民巷的德國醫院,繼藏入美國朋友家中,後又化裝成汽車司機助手坐美國人的汽車逃到禾津的外國租界,接著乘坐輪船去煙臺,再轉濟南,最後到達南京,始得脫險。9月在濟南時,他在一封信中寫到,“忠冒險由平而津而煙臺而濟南,刻即赴南京謁委員長,面言一切。……而社會方面頗有不諒解之際,務望諸弟兄振奮精神,激發勇氣,誓掃敵氛,還我河山。非如此不能救國,不能自救,並不能見諒於國人、事實勝於雄辯,必死而後能生。”

張自忠臨危受命,代人受過,但其救國之心矢志不移。

1937年11月,張自忠回到原部隊,其時部隊已編為第五十九軍,張自忠任軍長。經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報請,第五十九軍被調往五戰區。李宗仁對大有毀詞的張自忠以誠相見,使張自忠由衷感激。

1938年初,日本侵略軍板垣師團在山東半島南沿強行登入。一路西侵,進逼魯南軍事要地臨沂,企圖與磯谷師團在台兒莊會師,然後齊頭並進,繼續深入。3月上旬,日軍進至臨沂城下,以優勢兵力圍攻守軍龐炳勛第四十軍的五個團。臨沂告急,張自忠部即應調前往增援。

張自忠全力增援龐炳勛部一事,體現了他豁然大度、以民族利益為重的品格。原來,張自忠與龐炳勛都是馮玉祥的部下,在軍旅中,彼此視為兄弟。但1930年在蔣、馮、閻中原混戰中,龐被蔣介石收買,陣中反戈,並且突然襲擊張自忠的師指揮部,張險遭不測。張自忠在臨沂戰前曾對人說過,在任何戰場皆可拚死一戰,唯獨不願與龐炳勛在同一戰場作戰。然而,臨沂戰起,龐炳勛部為日軍所困,情形危急,第五戰區除五十九軍外無兵可調,司令長官李宗仁只得對張自忠說:“你和龐炳勛有宿怨,我甚為了解,頗不欲強人之難。不過以前的內戰皆為私怨私仇。龐炳勛現在前方浴血抗戰,乃屬雪國恥,報國讎。希望你以國家為重,受點委屈,捐棄個人前嫌,我今命令你即率部,在臨沂作戰。你務要絕對服從龐軍團長的指揮,切勿遲疑,致誤戰機廣張自忠聽後即表示:“絕對服從命令,請長官放心!”

後有張宗衡談及此事時說,當時“若非張大義凜然,不挾前嫌,及時赴援,龐氏已成瓮中之物,必致全軍覆沒,更談不上臨沂、台兒莊大捷了!”

張自忠接到增援臨沂守軍的命令後,立即率部星夜兼程,日行一百八十里,於3月11日傍晚趕到臨沂北郊沂河西岸。經過偵察,得知當面日軍有三個聯隊共九乾餘人,並擁有大量裝甲車、坦克以及飛機、大炮,臨沂城外村莊都駐有敵軍。在與守城部隊取得聯繫,迅速做好作戰準備後,張自忠決定14日拂曉趁夜暗尚未消逝,兵分三路從北面對圍城之敵發起攻擊。

14日凌晨3時,張部右翼隊強渡沂水,占領東岸,突然對敵實施攻擊,致使日軍措手不及。當日夜晚,張部殲敵兩千餘人。此後數日,雙方在幾個村莊間展開激烈戰鬥。臨沂守軍見張部援軍趕到,亦即開城出擊,對敵內外夾攻。張部士氣高昂,浴血奮戰,其第六七八團二營包括營長在內全體官兵勇烈殉國。戰中張部短兵相接地與敵作戰,用手榴彈和擲彈筒有效地打擊敵人,最後敵人占據固守之村落均被攻克,傷亡慘重的日軍向外逃竄。

左翼隊在攻擊發起後,初時發展順利,進至茶葉山一帶後敵人援軍趕到:攻擊受挫。雙方在茶葉山進行激烈爭奪,均投入了大量兵力,茶葉山成為這階段作戰的主戰場,張自忠先將師預備隊投入戰鬥,從山南攻擊敵側後;在關鍵時刻,他又將總預備隊全部拉上去。茶葉山血戰達八天之久,日軍開始潰退。

29日下午,張自忠下達總攻擊令,日軍全線退卻。

張部追擊敵軍到沙嶺子,雙方又發生激戰。日軍憑藉火力和工事頑強抵抗,致使張部衝殺竟日,傷亡重大,不得前進——步。在戰鬥緊要關頭,張自忠親書三條手令,其中二、三條為“敵人亦到最後關頭,看誰能忍最後之一秒鐘,誰就能成功。”“我困難,敵之困難更大;我苦戰,敵之苦處數倍於我。望率所部撐眼前這一極小之時間,甚盼,甚盼。”這手令對作戰部隊鼓舞頗大。後因商震部增援不力,戰機喪失,作戰終未達到全殲潰敵之目的。至3月底,臨沂之圍告解。

臨沂之役是“蘆溝橋事變”後張自忠重返前線打的第一個大勝仗。張部雖然傷亡達九千餘人,但其以劣勢裝備挫敗日寇號稱“鐵軍”的板垣師團,對全國的抗戰是一個鼓舞。同時,臨沂之役揭開了台兒莊戰役的序幕。李宗仁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臨沂一役最大的收穫,是將板垣、磯谷兩師團擬在台兒莊會師的計畫徹底粉碎,造成爾後台兒莊血戰時,磯谷師團孤軍深入,為我圍殲的契機。”“此次臨沂之捷,張白忠的第五十九軍奮勇赴戰之功,實不可沒。”白崇禧在回憶錄中亦談到:“張將軍在徐州會戰之臨沂戰役,與龐炳勛將軍將敵精銳第五師團(板垣師團)擊潰,減輕徐州戰之壓力,使台兒莊獲得抗戰以來第一次勝利,於戰史上占有輝煌的一頁。”

臨沂戰後,張自忠被提升為第二十七軍團軍團長,同時兼第五十九軍軍長。

臨沂戰後,1933年5月初,張部又取得殲敵三百餘的碾莊戰鬥勝利。

進入5月,日軍大舉內犯,分多路對徐州實施包圍。國民黨軍數十萬之眾,無法有效地抵抗入侵,所以決定於中旬分三路由徐州向外突圍。

在突圍中,張部奉命擔任掩護任務。張自忠率郡堅持了二晝夜,使其他部隊安全撤出。此時,徐州已陷,張部也按計畫向西南退去。途中日軍設有多道封鎖線,情勢險惡。張自忠將車馬等運載工具都撥給傷兵使用,自己與部屬一道步行。行軍中他且歌且行,藉以鼓舞士氣。白天日軍飛機頻繁轟炸,他們就趁夜趲行,突破一道道封鎖。26日,張部與敵中途遭遇,張自忠立即命令部隊搶占陣地,俟友軍安全通過後,方指揮所部逐次撤出。

同年8月,日軍分兩路西進,一路企圖切斷平漢路,孤立武漢;另一路於東面呼應,由東北方向向武漢推進,企圖形成對重鎮武漢的包圍。張自忠奉命率部前往豫東南犄角部,正面迎擊由固始向信陽進攻的第一路日軍。張自忠部孤軍直入,在二百里內無一友軍的地區與敵作戰。在潢川東北部發現有敵大部隊行動,張自忠即在潢川組織攔擊,他將部隊配置成梯式三角形,築起較堅固工事,司令部設在正面陣地西面。9月初,日軍進入潢川,在潢川北郊遭到第三十八師勇猛抗擊,日後雙方形成拉鋸式的爭奪戰。日軍以重兵投入戰鬥,對第三十八師實施包圍,並以騎兵部隊襲擊張自忠的司令部,張自忠在危急情況下,命令第三十八師趁夜突圍轉至潢川西南光山第二線陣地,亦將司令部移往光山,指揮部隊堅持在潢川、光山抗擊日軍。在強敵攻擊面前,張自忠部節節抵抗,一度被迫退向豫鄂邊的新縣一帶,後又努力揮師收復了光山。潢川之戰歷時十二晝夜,張自忠部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給驕狂之敵以痛擊,完成了預定任務。日軍方面的廣播也不得不承認:“潢川戰役遭到堅強的抵抗”。

潢川戰鬥為武漢會戰前第二十七軍團進行的一系列戰事之一。此戰之後,張自忠部進入鄂豫皖交界的大別山區。

據時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軍訓部長的白崇禧追記,當時張自忠和一些原西北軍的高級將領一樣,有抽大煙的不良習慣,於指揮作戰頗不利,白崇禧出巡五戰區時給予勸誡。不久之後,張自忠及所部將領皆戒絕鴉片,此在軍中傳為美談。

由於戰功卓著,10月,第二十七軍團改番號為第三十三集團軍,張自忠升任集團軍總司令兼第五十九軍軍長,並晉升為上將。武漢陷落後不久,張自忠又兼任第五戰區右翼兵團司令。

1939年5月,日軍十萬之眾沿鄂北襄陽至花園公路和鄂中京山至鍾祥公路分兵西犯,企圖橫掃大洪山、桐柏山、鞏固武漢外圍。第三十三集團軍在大洪山南麓、京鍾公路和襄河(漢水在襄樊市以下一段的別稱)兩岸提任防禦。進入中旬,戰鬥緊張激烈,張自忠所部陣地多被突破。張自忠親臨前線指揮作戰,他命令第三十八師第一一二旅東渡漢水,在大洪山西面流水溝截擊敵人;命令第二十九師由快活鋪向敵後迂迴實施突襲。兩部均順利得手,斬獲甚多。特別是第二十九師的迂迴攻擊,使日軍後路突遭截斷,陣勢動搖,粉碎了日軍對防禦部隊實施圍殲的企圖。

同年12月,日軍又集中強大兵力在飛機和戰車配合下,向在漢水以東、大洪山以西的長壽店地區遂行防禦的第三十三集團軍第一三二師等部發動進攻。雙方激烈戰鬥七天七夜,一地爭奪多達七十餘次,傷亡甚重。第一三二師終於不支,轉移到嚴家山以北。後憑藉山地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該師防禦才有了轉機,然而,正面進攻的日軍相當頑強,屢敗屢戰。在這種情況下,張自忠決定用奇兵打敵神經中樞的辦法挫敗敵人。他調第一三二師的第三九五團另配署一個營,令其於黑夜繞道鑽隙偷襲日軍設在鍾祥縣的總指揮部。臨出發前,張自忠給偷襲部隊作了西條指示:

(一)敵人在十幾天的激烈戰鬥中損失很大,士氣不振,已呈動搖之勢;而敵人總指揮部距敵前線又遠,敵後空虛,若出其不意夜襲敵後方定能取得勝利。因之,決定派你團完成這一任務。

(二)你們都讀過精神書,讀書貴實踐。國家養兵就是為了打仗,打仗就有傷亡。人總是要死的,多活二十年少活二十年轉眼就過去了。但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為國家為民族戰爭而死就重於泰山,否者輕如鴻毛。

張自忠的指示給部隊以鼓舞。當夜第三九五團在老百姓引帶下,潛行三十里路,於零時前到達目的地。該團除以一營擔任破壞橋樑公路、阻敵增援、掩護偷襲部隊側後安全外,其餘均以連為單位,取分進合擊戰術,向日軍總指揮部進攻。經過五六個小時激戰,敵人遺下大量屍體,倉皇潰退。

敵總指揮部遭到襲擊,果然對正面進攻的日軍以極大震憾。張自忠部趁勢猛烈反攻,全線擊潰敵人,一舉恢復原來的陣地,並繳獲大量輜重。

戰後,張自忠在給第一三二師師長王長海信中說:“此次我軍出擊,克奏膚功,端賴各官兵的奮不顧身,勇往邁進。此種有敵無我、有我無敵之精神,至堪佩慰。犧牲雖大,所換來之代價也極偉大。我將士能為國家民族如此誓忠效命,尤復具無上光榮。……”

當時帶領第三九五團執行偷襲任務的團長任廷材回憶時則評價道:“這次勝利是張將軍有勇有謀,識破戰機,英明果斷,決定了作戰方針、任務和行動,正奇兼用的結果。這和他高深的軍事修養是分不開的。”

所以,兩次戰事之中,人們美稱張自忠為“活關公”。

1940年4月,日軍集中六七個精銳師團近三十萬兵力,再次向鄂北的隨縣、棗陽地區進犯。當時張自忠部第三十三集團軍駐守在襄河西岸。從5月1日始,日軍分三路大舉進犯,於8日進至棗陽,與守軍發生激戰,迫使守軍撤出。之後,第五戰區即組織部隊對北進之敵實施反包圍,經過惡戰,日軍向南撤退。

第五戰區長官部命令張自忠部出兵截擊敵人。張自忠作為有上將軍銜的集團軍總司令,本可不必親自率領部隊出擊作戰,但他不顧眾人的再三勸阻,堅持由副總司令馮治安率部負責襄河西岸的防務,而自己親自渡河督戰。

5月7日,張自忠率總司令部直屬特務營和另兩個團由宜城窯灣連夜渡過襄河,會同原在東岸的第五十九軍三個師向棗陽方向進發。此前,張自忠已對後事有所考慮,寄書同仁,決心為國獻身。5月1日,他曾親筆渝告所部各將領:

看最近之情況,敵人或要再來碰一下釘子,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決不致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願與諸弟共勉之。

5月7日渡河出擊前,張自忠又親筆給副總司令馮治安留下臨陣遺囑,進一步表示了以死報國的決心。書中說:

因為戰區全面戰事之關係,及本身之責任,均須過河與敵一拼。現已決定於今晚往襄河東岸進發。到河東後,如能與38d、179d(指三十八師和一七九師)取得連絡,即率該兩部與馬師,不顧一切向北進之敵死拼。設若與179d、38d取不上連絡,即帶馬之三個團,奔著我們最終之目標(死)往北邁進。無論作好作壞,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後公私均得請我弟負責。由現在起,以後或暫別,或永離,不得而知。

兩件書信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大無畏氣概,後來亦被周恩來譽為充滿“忠義之志、壯烈之氣”的兩封遺書。

張自忠率領部隊東渡襄河後,很快投入了戰鬥。8日,在新街與敵人遭遇,將敵消滅;9日,揮師北進;10日,達峪山,與峪山之敵激戰,值此接到向棗陽南下之敵進攻的命令;13日,進至棗陽南部,側擊南逃敵人,此戰擊斃日軍兩名高級指揮官,另甚多斬獲,此時又接命令,即兵分兩路,回師向西南截擊。14日,抵方家集,正與數百日軍遭遇作戰時,張部發現遠處山坡下有約五六千敵人向南退去,張自忠判斷為敵師團司令部,果斷率領僅兩個團的兵力予以腰擊,將日軍斬為兩段。敵人被創,見無路可逃,即行反噬,前頭部隊全數折回,對方家集實施包圍夾攻,張自忠指揮部隊向敵衝殺十餘次,多有進展。日軍見張部抵抗頑強,便集中炮火實施壓制。周圍的官兵勸張自忠向後隱蔽,但他一面鎮定地指揮作戰,一面嚼豆子充飢,始終不肯後退。入夜,敵人停止攻擊。張自忠得到的命令是追擊敗敵,所以估計敵人可能趁夜逃遁。他指示部隊一面監視敵人,一面向南去堵截。沒料到敵軍非但沒撤,反倒大量增兵。15日,日軍萬餘人分南北兩路向僅兩千餘人的張部夾攻,作戰竟日,張部苦撐待援。張自忠曾嚴令第三十八師和第一八o師迅速馳援,然而,此時第三十八師還在四十里路之外,第一八○師和騎兵第九師在襄陽以東被敵牽制於激戰中。張部在苦戰中又接到第五戰區來電:“敵人大軍由鍾祥方面渡河西進”,令張自忠“放棄當面之敵,向鍾祥敵後攻擊。”張自忠服從命令,當夜便率疲苦已極的部隊出發,沿途每經一個村莊都與敵發生一場戰鬥,16日拂曉,張部進至宜城大洪山山區罐子口,遭到兩側山頭日軍的猛烈炮擊,張部被迫退至南瓜店。南瓜店在敵人炮火猛烈轟擊下,已成一片火海。張自忠自晨至午,一直疾呼督戰,午時他左臂負傷仍堅持指揮作戰。當前方傷亡慘重時,他把自己的衛隊悉數調去增援。不久,除了身邊的張敬高級參謀不肯離去外,其他副官、參謀人員均被他指派走了。稍後,張自忠腰部又被機關槍子彈擊中,他臥在地上浴血督戰。在戰鬥後期,張自忠身上又中五彈。當敵人圍上來時,高參張敬用左輪手槍擊斃敵兵數名後犧牲。兩名日本兵沖向張自忠,用刺刀向他刺去。身中七彈的張自忠順勢抓住刺來的槍,挺立起來,可是立即被另一日兵猛刺一刀而倒下。

張自忠壯烈殉國。時16日下午2時許。隨張自忠作戰的全體官兵亦於南瓜店十里長山傷亡殆盡。

張自忠捐軀年僅五十歲。

他的屍骸被日軍盛殮安葬。後尋覓得知後,黃維綱部開棺將忠骸起出,另以上將禮服重殮後再將靈柩運往重慶。靈柩途經各地,軍政各界人員和百姓均致哀迎送。在重慶,蔣介石親率軍政官員到朝天門碼頭迎櫬祭悼。國民政府為張自忠舉行了國葬,並頒發了“榮哀狀”,其遺體安葬於重慶北碚山上。國共兩黨分別在重慶和延安舉行隆重的追悼大會。

5月下旬,全國各地都舉行了追悼和公祭儀式。國人撰寫了數以萬千的悼文。各界要人紛紛題詩、作詞、書寫輓聯,藉以紀念和頌揚張自忠將軍。

張自忠是愛國民主將領馮玉祥先生的老部下,馮對張軍事生涯影響頗大,兩在感情甚篤。馮玉祥以極沉痛的心情題了“張上將自忠弟千古藎忱不死”輓聯,寫了很長的祭文,還為張自忠書寫了墓碑,並將北碚安葬忠骸的小山命名為“梅花山”。

當時任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的于右任亦題詞:

其立志也堅,其制行也烈,初齧齒於危疆,終受命乾前敵,身死功成,永為民族之光榮,是軍人之圭臬。

張自忠將軍生前忠實執行馮玉祥“聯共抗日”的主張,真誠擁護國共兩黨的第二次合作。他在前線曾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相處無間,友好地接待新四軍第五師張執一和中共中原局代表劉放。在犧牲的前一年5月間,張自忠曾命令第一八○師副師長李樹人率領收編的豫西南鄧縣一個團進入鄂豫交界的桐柏山區打游擊。行前他多次告誡李樹人,桐柏山區也有共產黨的游擊隊,要團結合作抗日,不要搞磨擦,等等。對於張自忠的殉國,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表示了深切哀思。在延安中央大禮堂召開的追悼大會上,朱德總司令和中共中央領導同志都參加了悼念活動。《新華日報》特地發了悼詞。毛澤東主席贈詞“盡忠報國”;周恩來題寫“為國捐軀”;朱德書挽“取義成仁”。另朱德、彭德懷題詞曰:“一戰捷臨沂,再戰捷隨棗,偉哉將軍精神不死;打到鴨綠江,建設新中國,貴在朝野團結圖存。”

郭沫若書有頌文:

雲山貴乎惇惇之嘉名,以修能重其內美,自有取捨進退之權衡。曾舉世非之,而未嘗加阻;縱舉世譽之,亦何所溢乎其風聲!日月失其耀,雷霆失其鳴,泰岱失其高,金石失其貞,更何有於雕蟲小技之營營!余唯知寇猶未滅,毅魄必常附旗旌,直向目標邁進,偕國旗而永生。

1943年5月16日,《新華日報》發表周恩來的文章《追念張藎忱上將》,紀念張自忠將軍殉國三周年。文中說:

張上將是一方面的統帥,他的殉國,影響之大,決非他人可比。……其忠義之志,壯烈之氣,直可以為我國抗戰軍人之魂!

為紀念張自忠將軍,湖北省宜城縣曾一度改名為“自忠縣”;1941年5月在南瓜店張自忠犧牲的山頭上建造了“張上將自忠殉國處”紀念碑,山下建了上千戰死於十里長山的官兵的墓地——“張上將同難官兵公墓”;在第三十三集團軍抗戰過的鄂北、鄂中地區建立了許多紀念處:南瓜店有張自忠的衣冠冢,劉猴集和武鎮伏虎山各有一處丫張公祠”。

新中國成立後,人民政府幾度撥款,重修重慶北碚梅花山張自忠將軍陵園,以及南瓜店張將軍殉國處紀念碑和衣冠墓,並專門修了一條將紀念碑和同難官兵公墓聯成一體的四華里盤山公路,修建了一條直通宜城縣的公路,以方便人們參觀憑弔。

1982年4月16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為表彰張自忠在抗日戰爭中的英雄業績和告慰英靈,特追認張自忠為“革命烈士”,並頒發了革命烈士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