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演講百年震撼----王財貴博士北師大演講稿

我來這裡,大家說我是台灣來的。其實我所讀的書,孔子,山東人;孟子,山東人;老子,河南人。我到四川去,有杜甫的草堂,無限思古之幽情,就產生了。所以這裡沒有任何的鄉土的瓜葛,只有一種東西,就是人性,就是你和我的誠懇。我們要注意了,這個已經斷了的斷層,我們怎樣把它接起來?其實我們自己也可以努力,但是,我們已經來不及了。雖然來不及,大家也不要太喪氣。中國有句老話說:'死馬當活馬醫'。我們自己也可以稍微努力,但是你不要太努力,你的努力也不會有大成就了。補救補救可以,不要想出大人才了。我們的大人才,在我們下一代那邊,不要浪費了他們。因為這種高度的文化教養,要在13歲之前完成。怎么做?你首先在這個工具上,要養成他能夠讀經、史、子、集的能力,就是要有文言文的教育。你說:它裡面有糟粕,中國的傳統里有糟粕。有糟粕是一回事,如果你說有糟粕,也得要一個有功力的人,才知道哪裡有糟粕,不可以隨便亂講的。你要發揚它,你要有能力;你要批判它,你也要有能力;你要咒罵它,你也要有能力。首先我們來培養這種能力。我們閱讀,漸漸融入其中。以古人的智慧,漸漸開發我們的智慧。尤其是我們現在所推廣的這種教育,所讀的內容,都是永垂不朽的智慧之作,叫做'經典之作'。這些經典之作,讓他耳濡目染以後,他不會變成一個三家村的,小里小氣的頑固分子。這些經典之作本身就是一個開放性的,一個高遠的理想,一個開闊的胸懷。你要涵養你的性情,你要增長你的智慧,你要提升你的眼界,你要增進你的勇氣,都必須靠這些永恆的著作來啟發你。

我們不是跟著孔子走,而是我們通過讀孔子的書來啟發我自己內在的信念。如果孔子講的話,不是我內在心靈里的東西,我可以不要孔子。我們是憑這樣的精神來讀書的。但是,孔子講的話如果是千秋不朽呢?他還是新的,未曾老去;他還是有活力的,未曾死去。只要有人類,你就必須這樣做。不是孔子教我們這樣做,而是你自己本身就希望這樣做。只是這些書,再來喚醒你。所以經典是喚醒人性的著作,不是來壓迫你,不是來宰制你,不是來奴役你。千萬千萬要認識這一點。要不然,我們就不能讀他的書了。

孔子說:'巧言令色,鮮矣仁'。一個巧言令色的人,他的心靈一定是不乾淨的,一定是不誠懇的,這種人你一定要小心啦!當孔子講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二千五百年前。他是在山東講的。但是,二千五百年之後我們在北京的人就可以'巧言令色'嗎?你'巧言令色'就是有仁德了嗎?你就可以去交'巧言令色'的朋友嗎?不是的,還是'鮮矣仁'。如果一個美國人,他'巧言令色'就好嗎?不是的,他'巧言令色'照樣'鮮矣仁'。這就叫作經典。這種話為什麼我們不去讀?

杜甫說:'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假如你真的在一個'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環境之中,一個人如果不會'感時花濺淚',不會'恨別鳥驚心',這種人沒良心!所以杜甫不是他自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乃是普遍的人性都是如此。這叫作千古之作,這叫作永垂不朽。沒有任何的政治勢力,沒有任何的經濟勢力,可以使那些東西永垂不朽,只有人性。人性不在杜甫那裡,不在孔子那裡,在我們自己這裡,這叫作經典。

經典不只是有了性情的涵養,不只是對我們人性的光輝啟發,它又是最好的文學著作。所有文學家只不過學到經典的一個面向,他就足以成家了。唐宋八大家是不需要先讀的,因為他們是中等層次,他們從哪裡學來這些文學技巧?從'經典之作'。所以,你想要有好的文學素養,直接讀經典可節省你很多時間。有人曾經說:讀經這樣一種教育就是教育的經濟學,因為它太經濟了,只要學一點點,它就有很大的收穫。

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個老師,希望你記住一句話,我們所要教給學生的,一定是教他有用的東西。而且一定是高度有用的,這個高度有用的就是一輩子有用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你只要教五分鐘,就影響他一輩子,你只要教幾句話,就讓他一輩子受用。假如不是這種教材,你就不要教。為什麼?因為如剛才所說的,那些教材自己不學就會了。你教他做什麼?

台灣的語文教育失敗了,嚴重的失敗。我們費了那么多的時間,來學國語、國文,但是語文程度,一年不如一年,為什麼專門去浪費孩子?我們舉幾個例子:我們的小學生懂什麼呢?小學生只懂得他身邊的生活。於是,我們要'寓教育於生活',所以我們要教他身邊的那種語言。他懂得什麼呢?小貓小狗。所以我們教他'小貓叫、小狗跳';'老師早、小朋友早';'我的書包里有書又有筆';'天這么黑,風這么大,爸爸不回去';'小華、小明、小英的故事'講了六年,這三個人在六年之內陰魂不散。學了這三個人的故事之後,一個人到了13歲升上國中了,他的心靈裡面除了認識兩千多箇中國字以外,他的心靈當中用四個字可以形容:一無所有。完全浪費!

現在我舉一個另外的例子: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唐德剛先生說的,他反省胡適之所謂白話文運動。胡適之先生是鼎鼎有名的人,他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邀請,在晚年的時候用英文講自己一生的經歷,叫作'自傳'。不是'口述自傳',是英文,很有歷史價值。他叫他的學生唐德剛(現在美國紐約大學當教授),把它翻譯成中文。在翻譯的時候,唐德剛一面翻譯,一面就下注解,對於胡適之先生的功業有一些評論。在討論到民國八年'五四運動',民國九年'白話文運動'的時候,唐德剛先生這樣說,我來念給大家聽。這一場的白話文運動,尤其是以白話文作為中國小教育工具這一點,其建設性和破壞性究竟孰輕孰重?最好還是讓在這個運動影響最重的時期,受中國小教育的過來人來現身說法。因為民國九年的時候胡適之建議,國民政府把我們國小的國文教育完全改成國語,就是完全改成白話文。小孩子只學白話文就好了,不要再學那些詰屈聱牙的古文了,這叫白話文運動。唐德剛先生就是那時候,正好是小學生要入學的日子,於是他親身經歷到這種變化。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