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N次方

從古至今的文章、詩歌里,必少不了一個情字,而這情無非是親情、愛情、友情三者了。實際上,世間也唯有這三情最能動人。先摒棄友情、愛情不說,這親情想必是人人都擁有的吧。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們就承載著家人的各種各樣的關愛——來自母親的關心、呵護,來自父親的嚴厲和不經意間的溫柔。但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來自老一輩的關愛呢?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跟隨父母來到了北京,而長輩們卻都在我的老家——四川,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只有春節才能見上一面,或許是因為相處時間太少了吧,我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之類的親人感覺都是很淡很淡的,如若不是每年那短暫的十幾天相處,我恐怕連他們的樣貌都忘記了,而我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外孫女和孫女而已,比起他們的親孫子,我又算得了什麼呢?當然,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而已。如果媽媽不說,我或許永遠不知道外公外婆他們對我的愛有多么深刻。

媽媽說,小時候,我很愛吃糖,但為了我的牙齒,她從來都不給我糖吃。那年春節,就在我們臨走的時候,外公給了我一小包糖,看著我高興的樣子,她就裝作沒看到。媽媽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溫暖的笑容,那裡面包含的不僅是一份懷念,還有無盡的柔情。看著媽媽,我的思緒也沉浸到了回憶當中。仔細思索了半天,但“子孫情深”那一欄的回憶里,仍然是空白一片,就在我失望地準備開始做作業時,一個畫面閃過,於是我緊緊抓住了它——我終於找到了想要找到的東西。那段記憶雖然已經模糊,但我仍然看到了當年的場景:一個小女孩緊緊抱著手裡的糖,像是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養著最燦爛的笑容,探出車窗向白髮蒼蒼的老人揮手告別,而那白髮蒼蒼的老人也微笑著揮手向那個小小的開心的小孩告別。或許那時的外公也不算是白髮蒼蒼吧,那時還是有一些黑髮的,然而再見面時,那一頭花白的頭髮卻是真正的全部變白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言歸正傳,看著那老人慈祥的笑,我只覺得分外眼熟,在哪裡看過呢?不經意地抬頭看向媽媽時,我的腦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兩個人的笑容——一個是現在的母親,一個是回憶里的外公,這兩份笑容慢慢地重疊到了一起,我的眼腳不由得有些濕潤。

想想這些年,或許我做的真的有些過分——不僅很少跟老一輩們打電話,就是打了,也總是只客套上兩句,就把電話扔給了媽媽或者爸爸,絲毫不顧及電話那方老人的感受,然後毫不在意地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如果我是電話那方的老人,當時的心情又會是怎樣呢?會是落寞嗎?會是沮喪么?或許還有一些自卑吧——自己的孫女都開始嫌棄自己了呢。那么憤怒呢?剛一想到這,我便立即甩甩頭,把這想法甩出了腦袋——他們永遠都是那么慈祥,和藹,他們的聲音里永遠都充斥著寬容和淡淡的不捨,而自己,怎么會那么簡單的就忽略了呢?從小到大,我一直是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來自家人的愛,但父母總歸是自幼就陪伴著我的,所以我多少還會有一些關心父母的舉動,至於那遠在大山裡的老人,我所給予的愛太少了。生命何其短暫,或許不久之後,黑夜便會永久地籠罩在他們的頭上,我不想讓他們在那短暫的一生中留下任何遺憾,所以,那曾經的年少無知,便由現在加倍的愛來彌補吧。

想到這裡,我的眼角泛起一絲笑意,輕輕地按下了電話上的幾個鍵,電話很快接通了,傳來了電話那頭老人的濃重川音:“哪個喔?”我的笑容加深了,也用親切的鄉音回到:“外公,是我,侯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