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我的世界涼了

感到冷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車站了。手腳冰冰冷。我看了看天色,如你所見,頹廢的一點都不含糊。遂抓起mp4拍了下來,刷過一陣風,髮絲飄了飄,還是冷的呵氣成冰,手亦抖了抖,拍了兩張,吐出一口氣。

等車啊,世上的孩子就我沒回家了吧,蝙蝠也沒有了,它們也回家了,我為什麼還回不了家,千呼萬喚的130和11也回家了嗎。

我很清晰的聽到秒表“嘀嗒”“嘀嗒”的波動,有點像心跳,不對,更像開保險箱扭動的聲音,也不是,是水滴進水銀中的聲音,恩,那是什麼樣感覺。

這時候的積雪應該很泥濘了吧,哪能不髒呢,被千人踩,萬人踏,縱然飄下的那一瞬間是迷人的,可又能如何能,下一秒就是滅亡。我悲憫的一望這些像我一般等待的漂泊者,它們也在等待回家呢,等待回到雲的故鄉,那裡一定群山環繞,鳥語花香,也許有很美的瀑布,不知道有沒有薄荷草,若有,我一定要去摘許許多多,跨上我的籃子。雪一定在盼望回家吧,不染紅塵般的來,依然空靈純潔的回去,而那些污垢只能悻悻然留於世上,看著那一絲絲的澄明抽身離開。

與我毫不相干的88路一輛又一輛炫耀般的從我眼前來了又停,停了又來,一輛接著一輛,我甚至疑似是否11路和130路都掛牌成了88路,那紅艷艷的“88“好像在說我今天就是“發”了,我一次來個夠。天光愈發黯淡了,就像在檯燈上蒙了一塊了不倫不類的黑布,黑不透,又看不清。我很無奈,也很冷。

周圍的人一個個離開,氣溫越來越低了,我的手腳已經麻木了,我說,要淡定,慌了也沒用。

冷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餓了”

旁邊一個小男孩對他爸爸說。

“車馬上就來了。”爸爸似乎很樂觀。當然樂觀,他們哪有我等的時間久。

若現在的等待仍用秒計算,那便可算到天荒地老,自然是要用光年來衡量的,真的很久了,我都快忘記我在這裡做什麼了。剛剛還似乎可以依稀看見的褐色枝椏已經完全融進濃稠的黑色天河中了,一點一點都不留出來,黑得很徹底。可我關注的是遠方那飄忽不定的紅色,我盼著一輛輛從遠方紅綠燈的下面分離,晃動的數字帶起我凍僵的四個心房,血液又開始流淌,雖然極慢,卻已足夠。

終是沒有等到,卻也沒看見有什麼水悠悠,到見了見斜暉。

我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了,估計就快有等車的小女孩了,我仿佛看見了我和130一起去了天堂。

這會兒,媽媽不會以為我被人拐了去吧,天靈靈地靈靈,車快來吧,我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不然,不然我就生氣了。

六十秒過去了。

我生氣了,但還得繼續等著。

一陣冰涼襲過,怎么又下雪了?我抬頭看天,那傻黑傻黑的天沒有半點白色,忽然發現站台的棚頂在往下掉雪,正好鑽進我脖子裡,冷颼颼的。雪也怕冷啊,它若能鑽進我的衣服里,那我能鑽哪去能,真真是身世浮沉雪打萍,悲涼之感再度華麗的湧上心頭。

130不會在睡覺吧,那司機一定是睡過頭了,肯定是昨天打了一宿麻將,又喝了三瓶二鍋頭,現在正躲在被窩裡呼呼大睡吧!氣死我也。不過淡定如我,怎會為一點小事而放棄全世界呢,聰明如我,有手機叫爸爸來接唄。

剛按下撥鍵就後悔了,我手機可是欠費了。我等待那個機械的女聲出現。

“餵”女聲沒出現,到出現了個男的。呀!我打通了,是爸爸!

“爸爸,接我!”

我不知道自己一開口竟如此悲壯。

太不淡定了。

初二:馬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