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瀟然

瑟瑟的秋風無情地襲來,也同時侵蝕著靈魂。孤身隻影漂泊在外。

這天怎么如此冷?手擋著刺眼卻又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的陽光。不禁打了個寒戰,繼續走。

孤獨地行走在異鄉,陪伴他的只有那匹朝夕相處、瘦骨如柴的老馬。經過數日的流浪,它早已疲憊不堪了。拉著它踉踉蹌蹌地往前走,希望能在別人家裡借宿一晚,但在這荒涼的古道前方,似乎望不到盡頭。此時此刻的心境,是何等的憔悴。過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的餘暉灑在大地上,儘自己最後的一點綿薄之力極目,遠眺這曾屬於自己卻又將失去的這一方天。它正緩緩消沉下去。

把老馬牽到一棵垂垂老已的大樹下,棲息在幾棵被曾經旺盛的藤蔓纏繞的、早已枯死的樹上,更添一分悲惋。看著僅剩的幾根脆弱的枯枝,不禁想起它在花樣年華之季,是何等生機勃勃。但現在,眼前的老樹已失去了光輝,變得黯淡無光,在它身上完全看不到生命的影子。纏繞在它身上的藤,已經枯萎了,看上去,是多么弱不禁風。想當年,它的生命力多旺盛啊!

夕陽將光輝灑滿了一方土地。通過斑駁的樹影,隱約可見那幾縷陽光正映在那幾隻老鴉身上。它們的叫聲打破了靜寂的天空,雖顯出幾分生機,但是單調而刺耳。

又是一陣乍起的秋風。地上的黃葉打著鏇兒飛了起來,繼而無奈地歸土,復回。夕陽漸漸消弭下去。越來越紅卻又越來越淡地消弭,西沉。帶著無奈。也許明天的太陽,會更美吧?但這又如何?至少,今天,它走到了盡頭。

拉著老馬繼續向前走。看見一條細水潺潺、清澈見底的小溪。遠處,有一葉歸漁的孤舟緩緩地漂著,河邊的蘆葦被這蕭蕭的秋風吹得瑟瑟發抖。

溪上架著一條只有一尺寬的小木橋,木板凹凸不平,異常簡陋。溪水嘩嘩地流著,是那樣自由,那樣歡暢,那樣的無憂無慮。聽著流水,惆悵的心情竟有了淡淡的釋然。

昏黃的天空中飄著幾縷從那戶人家冒出的裊裊輕煙,帶著飯香的氣味迎面撲來。回頭望了望,淡黃的窗紙上映著一家三口幸福的笑影。夕陽又沉了一分。映在那橋上……

回頭看看自己,孤苦伶仃,孤身隻影,即使有老馬陪伴,也透不出一絲溫馨。家人,卻在遙遠的故鄉。

在那楓林掩映下的古道盡頭走著,在那吹著簫,簫聲悲惋,簫聲淒涼,簫聲,依舊,人比黃花瘦。伴著一地簫聲,和著陣陣秋風。思至極至,肝腸寸斷。

一陣秋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寒戰,收起了簫,又繼續走著……

天涯的斷腸人,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