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秒針極力扼住時間的節奏,卻終是徒勞無功,唯有機械地跟隨它的流逝,一點一點走向頹敗。於是不知從何時起衍生出這樣一個真理,沒有任何事物能夠久盛不衰,除了時間,它將穿越所有的桎梏,走向不斷延伸的未來,走向永生。我對此並不感到歆羨,我所奢求的不是永存於世,而是在季世來臨之前,可以不留任何遺憾地度過凋敝的光陰。
時鐘里的指針不知走完了多少個輪迴,直到世事都覆上一抹滄桑之時,夏末的最後一絲餘溫終於消散,我安靜地坐在初三的教室里,周而復始地同一道道試題廝殺,頻繁地出入老師辦公室,忘卻了往日不切實際的幻想,忘卻了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摻雜著瑣碎伶仃的時光。畢業班,這三個字眼過於沉重,幾乎令我窒息,自從搬到那幢古老的教學樓,自從課程表里的音樂、美術課被抹去,我的夢境也開始變得陰鬱深沉,就像一卷定時膠捲,每晚都會投影在我的夢靨,那些中考失利的少年少女,以一種絕望的姿態從高樓大廈上墜下,血肉模糊……
有人對此嗤之以鼻,不過是中考失利而已,現在的青少年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他們只會以觀眾的視角去看一部驚悚的影片,卻全然無法體會影片內人們的絕望。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場鬧劇,於我們而言,卻是即將瀕臨的末世浩劫。
驟然散亂的作息一時令我手足無措,但我終於適應。就如一個長久生活在和平時代的人突逢戰亂,動盪不安的時局不會因為他的不適應而穩定。我說過,我早已忘卻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我不是公主,在面對兵荒馬亂的歲月,唯有堅貞不屈的正面迎戰。因為我堅信,只有經歷了季世之災的人才有資格踏上諾亞方舟,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