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不能觸碰,稍一碰,就滿是淚水。我的淚,不敢溢出眼眶,因為我害怕有人推門進來。 

我想回家,我曾經想回家,我曾經那么想回家。去年暑假我從美國回到家中,我記得我趴在媽媽的悲傷,她在前面騎車帶著我,我輕輕的感受著她的呼吸,可我靠的她那么近,我仍然害怕,下一秒會失去她,我輕輕問她,下輩子我們會再見嗎。她說,不會,無論愛與不愛,我們的緣分都只是一輩子。可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就像電影中說的,少了一分鐘,都不算是一輩子。可我們現在,隔著海洋,一年才能見一次,少的豈是這一分鐘嗎。我曾經那么渴望回家,可後來就麻木了。今年暑假結束的時候,因為一點家庭瑣事,爸爸竟那么歇斯底里的沖我吼著,宣洩著這些年的壓力和痛苦,和委屈。他抽搐著,倔強的低著頭,弓著背,好像要把內心的苦水全部倒出來,我從未看到過他這樣,我也從未想會承受這種感情。他從來都是堅強的,從來都是如山一樣屹立的,如今我心中的山,倒了。即使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可我再也不敢與他說一句我的痛苦。時空讓人敏感,電話的這邊,一句風吹草動,電話的那邊,將會激起層層的波浪,所以我不敢再觸碰他的心弦,因為他老了。我從不知道我的感情,哪怕是這樣細微的青春的悸動,於他們來講是大海的波瀾。所以我再也不敢在電話里落淚。 

天下之大,我竟找不到一種方式宣洩,我不敢叫囂,因為寄宿家庭會聽到,他們聽到,就會將這件小事無限放大,他們對我很好,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憂,更何況這不是他們的責任與義務。我該向誰訴說呢,沒有人吧。就連深夜我也會酣然睡去,因為睡覺讓我安心。 

我能感覺到,我的心上布滿了塵土,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我所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就是把我的心打掃的一塵不染,照清自己,更照亮別人。讓我拂去臉龐的路,深呼吸,調整狀態,繼續上路吧。我還年輕呢,我還會熱淚盈眶呢,所以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精力,去自我療傷,輕輕舔一下自己的傷口,告訴自己沒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讓悲傷消失吧,我哪有時間悲傷呢,我哪有時間回顧那些痛呢,一切都走的那么快,一切都變得那么快,都不等我,我就要努力跑,與這世界熬下去,熬到山窮水盡,熬到這世界給我一個答案,一個回復,一個結果,無論成敗與否,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