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那些年

歲月在指尖,就這么不經意的流逝了。那些老街老鄉,那些舊時光,還有那棵槐花樹。

“哈,將軍。你輸了”老頭的豪爽笑聲,使面前的象棋盤都震了一陣。“好嘞!一串臭豆腐是吧!要醬嗎?”那炸臭豆腐的叔叔,卷了卷衣袖。又丟下去幾塊滷好的豆腐。站在攤前的孩子們拚命的點了點頭,叔叔憨厚的一笑刷上厚厚的一層。“嘿,姐看”四歲的妹妹拉了拉我的衣袖,小手指著前方某處。一看,“喔,冰糖葫蘆呀!你想吃嗎?”我皺皺眉,摸了摸口袋裡的三枚大頭。“嗯嗯”看著妹妹一臉渴望的樣子,我一咬牙把一星期的零花錢都拿了出來,向那人要了兩根。那賣糖葫蘆的人,飛快熟練的包上糯米紙,笑眯眯的遞給了我。我接過狠狠地咬了一口,軟軟的糯米紙化了開,脆薄的糖衣在嘴裡頃刻即破,山楂的酸甜在舌尖炸開。咽下去一口,又迫不及待的咬了第二口。不知覺中吃光了所有的山楂球,仍是意猶未盡的咂了咂木棍,那上面也有一股淡淡的酸甜。直到連木棍也沒味了,才不捨得扔掉。轉眼又巴巴的看著妹妹手上還有大半的紅果子。那槐樹上的花,紛紛揚揚,鋪了一層又一層,像是一場大雨,淋濕了那天的記憶。

一晃幾年四歲的妹妹,今年都十歲了。還是熟悉的那條街,是那條巷。可那些人都變了模樣,回憶不清晰了。有和妹妹去逛街。而今口袋裡的錢足夠吃八根,十根的冰糖葫蘆。我卻對它不感興趣了。不記從何時起,那紅果子的味道變得不好吃了。但我還是懷著僥倖買了一根,入口。唉,還是找不到那回憶深處的滋味。好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激不起半點漣漪。隨手將木棍扔了,不再像以前一樣的不捨。走著走著,早不耐煩了但妹妹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走。我慢慢地跟上,來到一個攤位。正在那槐樹下。風吹落了花瓣,飛舞中我隱約看見了當年的模樣。一輛車飛馳而過,斬碎了那些幻影。花瓣停止了飛揚,一切又如往常一樣平靜。目光收回,妹妹托著下巴看著那個熬糖稀的老人。頭頂的花不斷掉入鍋里,浸在一片金色中,像是一塊歲月沉澱過的琥珀。正出神,妹妹的手遞過來一根木棒,上面繞著糖稀道:“喏,姐。你嘗嘗!”糖稀那帶著些許焦糊和花香的香氣橫掠進口腔,硬生生勾住那腦海深處回憶的滋味,像一顆炸彈在舌尖炸開。那糖間夾雜的花,就像一段段舊時光,咬下去時馨香在嘴裡奔涌成了悲傷,那回不去的舊時光。微微眯上眼,陽光突然好溫柔,風中飄來一股熟悉的氣氛,還有那些吆喝和喧囂。那些人,臭豆腐和象棋,那一顆顆的山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歲月粘稠的不讓我前行。那些年,那些歲月,是多懷念。正想著,一個人大吼了一聲:“城管來啦!蒯守坦。”所有小販都飛速的收攤,老人也嘆了口氣,端起鍋走了。片刻,原本喧鬧的街便零零落落,不剩幾個人。陽光慘白慘的,高樓拖著虛影,隨著陽光轉動,投射下的陰影是陽光中的黑暗。我在樹影下邁不開腳步,躲避著陽光,好怕他會曬傷我剛凝成的回憶味道。摸了摸身邊的槐樹,只有它才是光陰的遺物了吧。次日,看著一群人歪著嘴打折槐花,枝葉一地。笑嘻嘻的捧回了家。昨日好不容易凝成的回憶啊,就這樣被打落。

歲月在生命里不息的奔流著,不會停住。那些年,事物都不再完全。每個人都有一段想摸摸不去的回憶,想回回不去的曾經。我在僅存的殘瓣里回望,那風中是卷著最後一絲夢,消失在了遠方。那些人和事,終於化為大雨淋濕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