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

時過境遷,那棵銀杏,始終披著一樹蒼翠,靜看滄海桑田

——題記

我故鄉的小區里,有一棵銀杏樹。他與別的樹一樣,春天披上他的斗篷,夏天抹上它的濃郁,秋天抖落他的深沉,冬天在皚皚白雪之下入眠。然而,與眾不同的是,無論四季流轉,無論歲月變遷,他始終在這裡,見證著花開花落,人來人往。

沒錯,他就像一位慈祥的長者,不知陪著多少人度過一段段交錯的時光。過生日的老人向他許願,膽小的少年與他談心,哭泣的女孩子擁入他的懷裡……而我,曾經就是他身邊的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我依著他,它伴著我,點綴我的童年。

年代遙遠,童年的記憶早已模糊,但我只記得,童年,是一個回不去的家。每日與父母相擁,與朝陽為伴,在層層落葉中踢踏漫步,把一片透明的金色銀杏葉夾在書中,不知不覺,似乎還沒翻開童年的扉頁,便接近了尾聲。

那日,我坐在通往異鄉的車上,無語凝噎,看著父母遠去的身影,我流淚,我哭泣。那棵老銀杏,抖落著他一身的金髮,與我作別。

中學的日子,與其說是拼搏,不如說是忍受,忍受寂寞,忍受疲憊。回想起過去的日子,回想起爸媽,回想起老銀杏,便會泣不成聲。我想翻開那本書,找找那片銀杏葉,卻怎么,也翻不開了。

人流匆匆,在老銀杏身邊走過,有的回來,而有的則是奔向遠方。其實又何必,出去的人才知道想家,家裡的人只想遠航,來來往往,一事無成。當你察覺到了仿佛丟了什麼、失去了什麼時,一切都晚了……人不是樹,樹不想做人,人無法永生,樹不想紅塵,人只得一生,樹靜度千秋。去吧,孩子,趁你還沒失去,好好地珍惜,珍惜你身邊的一切,讓它成為心底永遠的回憶。

冬雪漫漫,覆蓋了一切。雪地上走過一排腳印。是誰哪?是那回頭的斷腸人吧。他望著老銀杏,老銀杏望著他,相對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