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

今年冬天下的第一場雪,來的毫無預兆,只是一睜眼,世界就完全變了。頗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然而,這句詩卻讓我想起了真正的梨花。在萬物復甦之時,她匆匆而至,閃爍在枝頭。不消片刻,一樹潔白的花悠然綻開,紛飛在遠方的道路上,宛若花雨,柔軟,寧靜,無暇。經過了一冬的等待,卻只換來短短几日的顏色,花雨中含著一縷悲涼。同其他花朵一樣,破土,發芽,生長,經過風雨,但是卻只能獲得三日的花期。

滿樹的花盞脫落枝頭,無聲無息的,盛大的,蒼白的,美麗的。誰有什麼阻止她們,梨花按照自己的步調慢慢地無聲地凋落。無數花盞有條不絮地離開枝頭,宛若白雪。

簌簌梨花殘,吾心盡已哀。

像是伴隨著無聲的樂曲一樣,花瓣落地,露出青色的樹幹。雪白的梨花鋪了一地。伸手,捻下落在裳上的一片段預告瓣。淺薄的,透明的,暈著淡淡白色的花瓣。

又是一年初春,梨花在一個夜晚無聲無息地悄然開放,花朵層層疊疊綴滿枝頭,簡直繁華到不可思議。引得路人不禁駐足凝望,紛紛想:今年的梨花,開得格外的好呢。

梨花一連開了三日。

最後一日,她們如來時一般,急促,果斷地落幕,就像一場蒼白的急雨。簌簌而下,飄零無言的悲傷。三日,無論對梨花來說,還是愛著她的人們來說,這樣的相聚實在太過短暫。若能延長她們的花期,那該多好!

捻著花瓣,我無奈嘆息。

這一晚,我緊靠在青色的樹幹旁。冥冥中,似乎有個蒼老的聲音從遠方緩緩傳來:“……莫哀思落紅。待到雁南去,報與金黃一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