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之間

最遠的距離,是否是漫漫長路?所愛隔山海,山海可平矣。最遠的距離,是否是生死相隔?哀思記於心,念君如往昔。讓人無能無力的,唯有時間。唯有時間。

而我讀到你——我只能,在片段的歷史中,在後人對你的讚頌中,一點點拼湊出你的形象。你淺笑搖扇,風動,你不動。

初聞你的名字,是在課本中。那時你已不再年輕,外面在飄雪,你的頭髮也被染上白色,笑呵呵看著小輩對著屋外的雪作詩。好一副子孫同堂其樂融融之景。你被尊一聲謝公,我在幾千年後聽老師提起你。你是風流於山水間大名相子,我是醉心於書頁中普通學子。

後來,讀到你的詩。後世所流傳的你的詩作,透著逼人的仙氣,儘管數量遠不抵後人贊你所詠的之多。你的文采或比不得歷史上所傳誦的文豪,但你早被代代頌成了一個傳說——李白風流狂放,贊你,“謝公東山三十年,傲然攜妓出風塵”,自慚形穢。王安石會喜滋滋地道一句“我名君字偶相同”,自喜不已。

慢慢了解到你的許多事,我想我開始靠近你了。離你越近,越是驚嘆於你的風采。無意仕途,閒散於山水之間,縱情詩酒之中。後,你於國家危難之際出東山,義無反顧。從此,一人之力救江山,平戰亂。或許你的謀算比不得孔明,也不敢在白起前妄稱戰功赫赫。但你心繫天下的胸懷卻更動人。一句“安石不出,奈何蒼生”,你出山。你飽受非議,做著桓溫帳下一個小司馬。面對他人議論,你自有愧色,聽聞小輩戰捷,你喜不自勝,手舞足蹈。如此,是你。謝安,直率的你,不拘小節的你。

多年奔波救世,國定,你重回朝堂,我以為你會錦衣回朝,封臣拜相,從此平安喜樂度一生。你卻再一次驚艷了世人——你選擇激流勇退,重回東山。該是如何一個人!才能在喧塵直上的俗世,一身布衣一壺酒,歸於田間隱於山水,與志同道合者相飲相吟,笑看流年飛逝。

謝安,你離仙人只有一丈。

而我和你,縱使中間隔了千載歲月,王朝匆匆更替過幾代。你應不知,有人會在幾千年後如此儒慕你,了解你,想要跨過時間,恭恭敬敬道一聲久仰。

甚至,想要變成你。

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