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化作那隻古典的彩蝶

掠過大漠,一隻古典的蝴蝶穿過時空隧道,抖落一路如火焰般的憂傷,仿佛昭君離去時空悲徹的《五更哀怨曲》。一段潮濕的音樂從淒婉古樸如泥如陶的隕孔里溢出……黃昏深處,歲月次第打開大漠的和親故事。

塞外風雪,漫天沙塵。

昭君呀,你一步一回頭,駿馬、名駝、黃金帳,遮不住身後漸行漸遠的片片桃花……縱使千般回首,那一座漢家宮闕已遠,《五更哀怨曲》還是伴你對月咽酒,空傷離別。夕陽下,哀戚的羌笛聲里,你想起了誰?胡語、烈酒,那琵琶在指尖彈落的何止千里風霜,你卻如一縷縷清風,撫過人世的滄桑。在揮鞭的瞬間,你那顆剔透的心已深深地明了:人世間的路上從沒有歸程。

遠去的女子,將馨香瓣瓣灑滿天涯,那揮手也散不去的黯黯鄉戀啊?靠著月光,讓淚光一點一滴的變涼,慢慢地乾枯成河床。那就都交給季節中的風雨吧,然後獨自坐在光陰中,回憶走過的路,相遇的情。

昭君呀,你這宛如蝴蝶般的女子,漠北蔚藍的天空,會是展翼的風景嗎?粗獷的風,飛舞你前世今世宿命里的花朵,荒涼的古道上一路凋零。你從不拼湊,唯恐驚醒回憶。

有一種女子叫蝴蝶,有一種姿勢叫飛翔,但另一種姿勢叫行走。斷翅的蝴蝶,宛如梵·高失去耳朵,令人費解。在殘缺與完美之間。斷翅的蝴蝶走在路上,卻仍在用靈魂飛翔,行走不一定用腳,飛翔不一定藉助翅膀。斷翅的蝴蝶是行走的記憶,用美麗的身姿穿過生活的大地,放棄飛翔,即降低了危險的高度。拒絕美麗,即獲得寧靜的樸素。

飛翔,其實是一種理想,也是涅槃。千年後,我站在時光對岸,看白沙青冢,在暮色中思念那一縷透明的芳魂,我願意化作那一隻古典的彩蝶,去感受那絕世的壯美與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