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

“哎呀!六點五十了!”當我被媽媽搖醒睜開眼睛看枕邊的鬧鐘時,不由嚇得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六點五十”對我來說就是“遲到”的同義詞,我仿佛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被寫在班級遲到記錄這一黑名單上。於是,這種對遲到的恐懼驟然間化作對媽媽的埋怨——“您怎么這么晚才叫我?”我脫口而出。一回頭,我卻看到媽媽正用一隻手解大衣的扣子,另一隻手還拿著剛解下來的,我這才想到她昨天晚上去醫院照顧奶奶了,現在準是剛剛回來。“這也不能成為這么晚才叫我的理由啊。”我心裡想著,嘟嘟囔囔地從床上跳下來,去書房收拾書包。而此時,滿面愁容的媽媽顧不上脫下已經解開扣子的大衣,就急忙從她的手提包里拿出回家時順路取回的牛奶,去廚房了。

總是越忙越亂。此時我怎么也找不到數學課本了,更是要把怒氣撒在媽媽身上故意把書摔得啪啪作響,唯恐她聽不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數學課本,系書包扣時,卻發現書包帶垂頭喪氣地墜著。兩天前已經和媽媽說過書包帶斷了,可是到現在她還沒縫好。我氣得大叫起來:“書包帶斷了也沒人理,我還是別上學了,在家掃掃地,也省得您操勞!”我一邊嚷著,一邊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喝下牛奶,跑進客廳穿鞋。媽媽把書包和車鑰匙遞到我手裡,並向往常一樣囑咐:“路上小心點兒,慢慢兒騎,別慌!”我心想:“都快遲到了,還慢個什麼勁兒!”於是我連“再見”也沒說就沖了出去,並狠狠地“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下到二樓時,我習慣性地把書包往肩上一甩,這才發現:書包帶已經縫好了——只是那條藍色的肩帶上鑲著白色的線,我想一定是媽媽來不及找藍色的線,才用白色的線來縫吧!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突然覺得心猛地一緊,一種深深的愧疚感從胸口升至喉嚨口,使我難以呼吸。我真對不起您,媽媽!您無時無刻不在為我操勞,這樣呵護我,容忍我,疼愛我,可我卻這么不理解您,不體諒您。

我衝到樓下,打開車鎖,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騎去。不經意的一回頭,我看到媽媽正站在五樓的陽台上衝著我揮手。我仿佛突然看見媽媽眼角的皺紋和兩鬢若隱若現的幾絲白髮,還有她眼中那個幼稚而仍性的我。我指了一下書包帶,卻說不出話來……

雖然今早上學有可能遲到,但我希望自己對母愛的這番感動還不算太晚。

走過焦熱的夏、傷感的秋、冷漠的冬,我相信春天不會遠了。那一直守候在我身邊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人,終究還是媽媽。